“哈哈哈,不愧是白云老儿的徒弟,有些本事。既如此老夫便来搅扰你们年轻人吃酒闲聊了,嘿。”
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嗓音雄浑,豪爽不羁。门帘掀处,一个身材高大,全身白衣,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眸闪烁着睛光,披散着一头白发,额头戴了一根黑色抹额,抹额正中绣有鱼龙图腾,长须雪白迈着虎步的老者走进绣楼。
梅子衿急忙迎上前,挽住来人的胳膊,埋怨道:“义父,您怎的出来了,该多躺着休息,别劳动了伤势又要咳血。”
来者正是梅子衿的义父,鱼龙帮帮主兰傲。
兰傲腰板竖直,朗声道:“无妨,想那日在日月谷里枉有数百人,甚至还有自诩一等一的高手尚且没能发觉老夫就在祭台之下。没想到在衿儿的听花小榭里却露了行藏,嘿嘿,年轻人前途无量啊,咳咳......”
龙潜忙上前抱拳揖礼道:“晚辈天霄,参见兰帮主。”
兰傲轻轻推开梅子衿,踏上一步笑道:“此间主人是衿儿,咱们都是客人,勿需客气。”
伸手去抬龙潜双手,猛地推出一股巨力,力道之强可将人挑翻。龙潜早有防备,双臂运足真力向下压,谁知劲力刚一使出,对方汹涌而来的力量倏的无影无踪了,就像是他搬起了巨石居然找不到地方安放。
龙潜大惊,若不能化解掉全力下压的力道,必定会带动身体前倾,跪在兰傲面前。当即快速压肘微屈双腿,沉腰收力,顺势做了个深鞠大礼,口中道:“前辈高人,理当受晚辈大礼参见。”
明着看起来是年轻人谦逊硬要施大礼,实际上两人在瞬间便已交手了一招。兰傲收发自如举重若轻,动作潇洒不羁,龙潜却有些仓促生硬,但瞬间便已恢复,若非高手也难看出其中的差别。
龙潜行过礼直腰抬头,心中震惊不已,兰傲气息衰弱明显是受了伤,刚才多说了几句话竟喘得咳了起来,饶是如此自己应付得还是有些狼狈,背心浸出汗水,咋舌大宗师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兰傲呵呵大笑道:“白云老儿这几年偷偷摸摸躲起来调教弟子,生怕断了香火,不错不错,有资格在听花小榭做客。”
对方话语中有不尊师父之意,龙潜心一横,傲然道:“兰帮主这几年不也偷偷摸摸躲起来练功夫吗,日月谷中好大的手笔。”
梅子衿闻言吓了一跳,急忙挽起兰傲手臂,道:“你们一老一少快别站着说话了,义父快请上座。”
兰傲被冲撞了也不以为意,走上主座,在梅子衿的位置上坐下,竖起了大拇指,笑道:“衿儿,此人颇有胆识。”
转头朝向龙潜微笑道:“年轻人中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者你是第一个,看身手五雷火也有第六重了,就快破镜了吧,比之白云老友当年可俊了许多,果然英雄出在年少。衿儿替小友倒上酒,老夫要跟他干三杯。”
梅子衿喜出望外,端起酒坛脚步轻盈地走来,笑道:“郎君请宽坐,义父这些年因为闭关滴酒不沾,难得他今日高兴,您陪他多饮几杯。”
龙潜闻到梅子衿身上飘出荔枝香粉的幽香,面上忽的一红,忙收摄心魂,安坐着待她倒完酒回到兰傲身边,很乖巧地坐在一旁倒好酒,小青和小兰则并排靠柱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龙潜站起身端起杯酒道:“这第一杯酒理当晚辈敬兰帮主,前辈高山仰止令晚辈景仰,本该多向前辈请教才是,只是刚才梅姑娘说,要留晚辈两个月救助一个人,恐怕——”
兰傲已经伸手将他话头打断,道:“今日是家宴,都坐下说话。此处无人需要救助,女儿家家的话,你也当真?听花小榭是老夫给衿儿准备的嫁妆,任何人休想打庄园的主意。”
梅子衿在旁急道:“义父,您不是说若得白云的五雷火神功相助疗伤,两个月便可恢复嘛,所以衿儿才想到以听花小榭为诊资——”
“住嘴,还要胡言。”兰傲厉声喝道,仰头干了第一杯酒,笑问,“年轻人,对本帮招募书的条件可还满意?”
龙潜也坐下干了第一杯酒,本想连敬三杯阐明心志后就要告辞,哪知第一杯就被兰傲打断,以他前辈高人的身份不愿放下脸面接受小辈的帮助倒还能理解,但他话里话外含沙射影批评人想觊觎义女的产业,便让人不忿了。
不过长辈之言也不必计较,正要再敬酒,听他说起招募书,惊讶地问道:“什么招募书?”
梅子衿黯然地道:“义父,不是说了此事交由衿儿来处置嘛,您这是......招募书还在衿儿手中。”
兰傲笑道:“何须婆婆妈妈,应直截了当快刀斩乱麻。”——主动举起第二杯酒——“第二杯老夫敬你,天霄子龙潜,好名字。既然衿儿尚未将文书出示,便不怪你,错在本帮。作为补偿,除了委你出任本帮‘嘲风堂堂主’排名第三之外,老夫爱才可以做主,额外将小青、小兰两个婢女赐你,如何?”
龙潜哈哈大笑,并不抬杯,倨坐道:“兰帮主果然是爽快人,处处都是大手笔,不如贫道先问您两事。”
兰傲乐了,爽快地道:“好,爽快,本帮的招募规矩允你提条件,若是连管家悦竹也看中了,无不可,你说。”
梅子衿暗急,知道事态要起变化。
果然龙潜厉声问道:“日月谷中好手笔,一场大火烧得草木无根,狐兔绝影,火光透天,冤魂充宇,鱼龙帮何敢如此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