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婉看完了手里的奏折,扔在面前的御案上:“诸位伤感一二就行了,生老病死本为常情。陛下也好,本宫也罢;生与死,不过是一种不同的状态罢了。三省拟定‘抚民令’,下发各道,令各道促进百姓复工,长久下去会影响到国内的经济运转。承明朝如今的一切秩序和运转,底层基础来源于国内的市场产业以及农业产出构建的经济支撑。因此,诸位若不想成为承明朝的罪人,那便一同维持承明朝的荣光...毕竟,承明朝也没多久了。”
“承明朝尚在,大唐尚且安在。承明朝后,可就难以预测了。今年的诸国朝贡,也兴许是大唐最后一次万国来朝了。本宫与陛下有一约定,稳固西藏两道而毕。所幸,西藏两道在陛下合目前夕,已然步入正轨。因此,一切倘若顺利,本宫将承明十年这一年稳固,便将承明传位太极殿牌匾后的新君。”
裴行俭出列说道:“娘娘!若如此,我承明朝岂非十年之短?末将恳请娘娘,看在圣上的过往情谊上,再多守大唐承明几年!”
郑丽婉无动于衷淡然回道:“卫军都督,本宫知晓你心中对圣上、对承明的不舍。然,天下岂有不散宴席,手足岂有不散之日?你们弄错了一件事情,本宫因圣上而来,也因圣上而去。若圣上无托,本宫今日已非于此。圣上为武德与贞观所期,故以一生报效。而本宫,入宫以献微薄之力,概因圣上在此。此间事了,世俗无念。”
郑丽婉看向薛元超:“安陵已然竣工,按照圣上的意思,把对外道路全部捣毁。”
薛元超面色哀苦:“娘娘,安陵本就偏僻,加之圣上要求规模甚微,兴建皆以栈道为行。若当真焚毁封山...岂非令安陵化作荒寝?也难以管理不是吗?倘若,后世之君意欲扩建,也再无机会啊。”
郑丽婉无动于衷分毫:“圣上与本宫,要的就是一份清静。用圣上的话来说,我们做完了我们这代人该做的,能做的,只是尽了一份身为先贤该尽的责任。后人如何,再无关联。同理,圣上与本宫也不需后人缅怀。圣上当初要的一百四十九亩,你们应当知道他的意思。”
“安陵四面环山而狭隘无通外界,本宫将来临行之际,自会将其掩埋沉入地下。安陵周边环山,如圣上承诺,你们皆可自寻一处。”
许敬宗劝说道:“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圣上与您本就为我华夏大地历朝历代之圣贤,为何连让后生瞻仰的机会都不留下呢?”
郑丽婉:“许老爱卿,圣上只欠武德、贞观、承明三代人,还完了三代人的恩情,给了三代人二十三年安宁祥和、衣食无忧、安稳自在的光景,也留给了后人一份基业,更给后人指明了兴盛之路。圣上也好,本宫也罢。所念百姓,唯当代尔。因此,诸位莫要胡搅蛮缠,得寸进尺才是。”
郑丽婉这一番话,把群臣怼的哑口无言。李承乾也好,郑丽婉也罢,都是这个样子。他们对百姓是真的好,但也是真的绝情。他们夫妇不贪名利,若非李承乾的出身,兴许郑丽婉也不会和大唐有这么多的交集。
郑丽婉起身俯瞰群臣道:“本宫在一日,承明朝依旧。本宫不在了,承明之后如何,与圣上、本宫,皆无因果牵扯。此生临尘多因果,事了拂衣空自行。圣上此生,也就只有云琅这个甩不掉的因果了,但本宫...可没这么多的因果缠身。”
说白了,李承乾和郑丽婉,来这世间走了一遭,离去的时候也不会染上任何因果。他们有一人还在,承明朝的盛辉照旧,他们走后,承明结束,后面的华夏如何,与他们再无关联,哪怕亡国灭种,也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无私是真无私,无情是真无情!
“今夜麟德殿宴席照旧,诸位自行赴宴。退朝。”
说完,郑丽婉头也不回阔步离去,全然没有丝毫眷念之意。群臣们也知道,在承明朝伴君身侧多年,怎能不了解帝后一二?论人性淡漠,郑丽婉更胜李承乾。李承乾好歹对大唐多少有些感情,郑丽婉可完全不一样,她对大唐没有任何感情,有的仅有李渊、李世民、长孙皇后、李承乾这寥寥几人的眷念和因果。
李渊不在了,长孙皇后也不在了,李承乾也不在了...李世民,也快了。那时,这承明朝该何去何从?一切,只能看天意了,倘若李德志真的顺利继位,兴许...承明的光辉,真的会延续的更久,至少让他们生前目及皆为盛世,也算此生无憾了。
岑文本站在太极殿外,看着太极门的方向感慨道:“今朝未来...在何处啊?!莫不是,此间不过梦幻一场吗?”
郑丽婉下朝后,带着李德志和沙赫尔去了一趟大安宫。由于李承乾的要求,因此郑丽婉也没让李德志去安陵守孝。
郑丽婉送走了二凤后,她就真的了无牵挂了。或许会问,李德志呢?郑丽婉和李德志没有任何因果牵挂,唯一的交集也是由李承乾来作为桥梁的。郑丽婉对李德志的照顾,也是因为李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