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打扮后,姜鸢忽地转头问银杏:“这院里的膳房在哪儿?”
以前在现代时,每次过年家里面都会一起出动包饺子,如今到了异世,她也没有抛却这个规矩,上一次过年时,她在独身居住的草屋也包了一顿饺子呢。
银杏领着她去了膳房。
不多时,一锅简单却朴实的饺子便出锅了。
姜鸢盛了两盘饺子,又拿了几个刚出的小菜,一并放进食盒。
她被蒸汽氤氲的瓷白面容笑吟吟的:“锅里还剩下不少,大家一起吃吧,过个好年。”
膳房里侍立的仆人亦被她亲和温婉的态度给带得放松了些,面上挂着笑,谢过后又说了一通吉祥话。
银杏也被她强留下来:“你便留在这里吃饺子吧,我给伯谨送去便是了。”
银杏想要跟上去,可转念一想这是她家姑娘给王爷的一番心意,俩人指不定还要说一通甜蜜话。
想通后,银杏便将笑着欠身道:“是。”
姜鸢提着食盒,望裴璟住的院子走去。
她现在所住的听风苑,离裴璟的院子相隔很近,不多时便到了。
隔了老远候在门口的方庆公公便迎上来了。
他面皮白净,笑容可掬:“姜姑娘安好。”
“哟,您这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啊?这等粗活还是奴才来吧。”
姜鸢却摇头:“不妨事的,我来就好。”
她在方公公的带领下往内院走去:“伯谨呢?”
方公公:“殿下正在书房和太傅议事呢,可能还得一会儿,您先在书房一旁的侧房内稍候片刻吧。”
姜鸢进了侧房,里头熏香阵阵,炭火烧得正旺,一下子便将一路过来裹挟的寒气给驱散了。
方公公从一进来便开始使唤着女使给她奉茶上点心,说话行事间颇有府中总管太监的风范。
眼见着他嫌这茶不够好,还想命人去换更好的来,姜鸢及时制止了他:“方公公,不用换了,这茶挺好的。”
听了她的话,方公公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那姑娘您瞧着有什么不好的,一定跟奴才说。”
方公公擦了把额角的汗。
这位在殿下心中的分量那可不容小觑,他可万不敢怠慢分毫。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书房的门还没有开。
因着今儿个年初一,是大日子,方公公负责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宜,自然少不了忙碌。
姜鸢看出他的为难,便道:“公公有事便先去忙吧,不用候在这里了。”
方公公也不想走开,奈何今日的事情委实又多又杂,离不得人指挥,只好赔罪讨好道:“那……姜姑娘便好生在这边候着,想必殿下和太傅一会儿便出来了。”
方公公走后,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边还是没有出来。
姜鸢看了看置于一旁的食盒,眸光思量:饺子怕是都快冷了……
她没了坐着等候的心情,不顾里头女使的阻拦,出了门。
她所待的侧房和书房离得颇近,只要拐个弯便到了。
姜鸢探出头,正好看见书房的厚帘子被太监撩开,身着青色印花衣袍的裴璟面含淡笑地从里间出来。
她面上不禁泛起活泛的喜悦。
快步折返回去取了食盒便往外走。
可走到拐角处,正要唤人时却看见另一位身着墨绿官袍,两鬓微霜的老者紧随裴璟身后。
二人走了几步,正好停在离姜鸢不远处。
那位……想必便是太傅了。
就在她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细碎的谈话声已经传了过来,姜鸢不欲偷听,正要转身回去,可离得近了,那老者犹待不忿的声音直冲耳廓——
“不过是一乡野之女罢了,那殿下想要如何处置?”
说话的人正是当朝周太傅,他积威深重,是两朝老臣,还曾是当今陛下的老师,颇受其敬重。
此时的周太傅脸上已带薄怒,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方才在书房内,老夫便提醒过殿下了,此女身份低微,殿下若是想要报其相救之恩,让她做个外室便已是天大的殊荣,岂可迎进府中惹满京城人笑话?”
太傅稍微平缓了语气,慰劝道:“殿下方得胜归来,民心所归,前途不可限量——”
他眸光闪烁着痛惜:“莫不是要为了区区一低贱女子,摒弃了与嘉平郡主的婚约不成?”
婚……约?
姜鸢只觉头脑一瞬空白。
裴璟下意识皱眉:“太傅言重了。”
“只是……她救我性命,照顾我两月有余,与我之间有些情分,我早已想好,待与郡主完婚之后,便纳她为妾室,给她一个体面名分。”
妾室!
这两字同时重重掷落于周太傅和姜鸢的心中,掀起千层惊骇风浪。
只不过,这二人的心境却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