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们怎么叫，他都只在费力地呼吸。就连把眼睛扒开看，眼珠都转不了一下。

没有人知道离世前的那些细碎的点滴有多摧人心肝，很痛。

我们都想让他留下，可是已经留不下了，但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痛苦束手无策。

想起上一世种种，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怕被南姐家人看到，就躲到一边的角落里，对着墙壁无声地哭。

周若卿见状，把我拉了出来。

“小雪，你这是怎么了？南姐还在撑着，怎么你哭成这个样子？你认识这个老人家吗？”

“不认识！”

“那你这是……”

“若卿，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回去。我今天也不安排别的事了，就陪着你。”周若卿温柔地说。

“不是，我是想回我父母家。”

“好，那我给你订机票，你什么时候走？”

“若卿，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常住兴海了，我想回我父母家那边生活。”

这个意识在此刻如此强烈，上一世是远嫁，嫁人后跟爸妈待在一起的时间算下来一共也没有几个月。

爸妈在等待中逐渐衰老，见一次更老一次，这一世我不想离开他们了。

“可你的事业在这里啊！”

“人活着不是只有事业！”

“可你爱的人也在这里呀！”周若卿强调。

“人活着也不能都只为了爱。”

“你这是要离开我吗？”周若卿的语气变得阴沉，“甄雪，我是发了什么疯要一直这样迷恋你，让你这样践踏我？”

“我……”

我要怎么跟他说呢？我要跟他说上一世，我亲眼目睹了爸爸的离世痛彻肺腑吗？

我重生已经过去了四年多，距离上一世，爸爸离世的时间只有十五年了。纵使我生活在他附近，最多也只能陪他十五年。

我想他，我心疼他，我割舍不下他。

可这重生之事我要怎么说？说出来像不像一个神经病？

周若卿见我不说话，红着眼眶愤然走开回到病房。

病房里哭声乍起，南姐的爸爸应该是走了。

那些哭声听起来如此遥远却又如此熟悉，纵使大家多留恋也终究留不下一个病危的老人。

我要回家，我一定要回家。不论别人如何看我，我一定要回家。

对不起南姐，我没法面对关于你爸爸离世的一切。我以为我都忘了，可是再次面对时，发现那些痛苦只是暂时隐藏了，从未消解。

我订了回程的机票，拿上了常用的东西。

小暮暮一直在周若卿那里，我就不接它回来了。

我现在心很乱，考虑不了太多。我真的只想回家。

周若卿为什么那么生气？我并没有要跟他分手啊！

对不起，我要先回家看爸爸，至少要陪他生活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这需要多久？半年？一年？也许更久，暂时还没主意。

办理完毕业的相关事宜，我没找工作，彻彻底底，成了一个自由的人。

离开兴海的时候，没有人送我，也不再有人问你一个人回去真的行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去，就让我任性一次。

*

“小雪，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爸看到我突然回家，很是惊讶。

他们此刻正在收拾东西，穿戴整齐。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我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