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奥娜莎迅速清理了她们堵塞鼻腔的异物,慢慢地用水润湿两人的嘴唇,试图唤醒她们。
“芙兰卡?卡莲!”
老爷子单膝跪在一边,看着两个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孙女。
战斗依旧在继续,这次崩坏诞生的三个巨大实体已经被消灭,崩坏能浓度正在慢慢下降。老洛根从炸出的圆坑中找到了已经解体为双枪形态的天火圣裁,运用它们继续消灭残余的大型崩坏兽。
在燃烧的战场上,随着无数人的牺牲,人类再一次以惨痛的代价搏得了生的希望。
参与保卫战斗的部队伤亡均在六成以上,折损最严重的是芙兰卡麾下女性骑士和女武神,伤亡率在百分之六五以上,两支混合起来六百多人的队伍在最后只剩下两百三十七人。女武神现任队长牺牲,芙兰卡近卫队还余下八人。
在暮色再度笼罩的城市,市民默默地修复曾经的家园,收集逝者的遗体,因为很多人的生前都遭到了崩坏能的侵蚀,直接安葬是不行的,只能在城市外分批次进行火化,然后再由家属带走。
主教尼可拉斯做完城外的祷告仪式后回到了天命大教堂,在这里,已经被火化重要将领和领导者骨灰正在接受教徒的虔诚祷告:
“请您用您的话,您的应许,您的爱,安慰他们。 请您让他们居住您的家里。 请您让他们知道您要做他们在天上的父,要拥抱他们,要赐福给他们。 他们在生前已是贡献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来守卫人间的美好,请伸出您的双手,迎接他们安身在您的怀抱里。 天父,我们诚恳地为这些人祷告。 祈求您赐福给他们。 ”
弗朗西斯因为在最后发动了天火大剑的力量而身消神殒,除了那两把天火圣裁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因此只好拿他生前穿戴过的衣物放在匣子中接受教徒的祷告。
三大家族的人齐聚在教堂中,手中拿着蜡烛站在装有骨灰的匣子两侧,前来见这些英勇奋战的战士们最后一面。
卡莲身边站立着姐姐和母亲,其他弟弟也围在身边,奥托则在对面看着已经哭得泪眼通红的卡莲。
芙兰卡觉得整个教堂点燃的蜡烛和接连不断的祷文令她有些身心浮躁,或许是因为战斗力太久没有休息吗?还是说这重复的一幕幕死亡,一幕幕悲剧让她感到倦怠和烦恼?
这一切有改变的可能?可当自己亲身入局后还是一切照旧。
沉沉呼出的鼻息扰乱了芙兰卡手中的火焰,烛光飘摇了几下恢复了原样。
伊莱莎已经呆滞,她就像一棵朽木,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当她嫁给弗朗西斯的那一天起,她就被弗朗西斯告知过这样一天。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新婚蜜月到儿女双全,这一天还是没来。本已经是最幸福美满的时候,可这一天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陡然间,多年的依靠失去了,未来,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握住了伊莱莎的掌心,有些冰凉,粗糙的皮肤,指跟处的茧子很像是弗朗西斯!
但这只手小得多。
伊莱莎侧过头,发现了这只手的主人——坐在椅子上的芙兰卡。
一阵酸楚从眼眶中溢出,她默默地握紧了这只手,眼泪滴落而下。
守夜结束后,奥托迅速冲回家中,即使被门槛绊倒也忍着掌心的疼痛迅速爬起来。
在灯火熄灭的图书馆内,他摸着爬上楼梯,在书架熟悉的位置摸索出那本有着通往虚空万藏钥匙的书,然后跳下梯子。
在黑暗中,他找准不了落点,跌倒在了地上,但他没有管这些,只是趴在地上快速找到了里面金色的钥匙。
“哈~出事了?”
一脸没睡醒的虚空万藏耷拉着眼睛看着半夜把自己吵醒的奥托。
“这个世界上有让人死而复生的方法吗?”
“啊!?”
虚空万藏听到奥托这么说瞬间睡意全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谁死了?”
“弗朗西斯,卡莲的父亲,还有,我的姐姐——比安卡,还有很多很多人。”
虚空万藏撑起下巴,摇摇头说道:
“在整个卡斯兰娜家族的历史上,目前为止能在天火圣裁大剑形态下爆发出的力量中存活的只有一人——卡斯兰娜家族的先祖。另外,我得告诉你,奥托,我教给了你很多知识,让你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的存在,只有所谓的“规则”,人类能够做到很多。但前提是在这些规则之下,除非你们变得足够强大,能定义属于自己的“规则”,否则你们终其一生也是这些规则之下,而目前,死亡就是摆在你们面前的一道规则。”
“于几乎所有人而言,死亡会是永恒的规则。死亡并不是你们生命在航行中遭遇的风暴,而是从你们人生航船出发的那一刻就在与你们并肩而行。甚至是我,也可能在某一天散于虚无,永恒只是相对而言。”
人生中第一次这般严重的挫败感酥软了他的骨骼,奥托瘫坐在地上,虚空的回答似乎回荡在整个空间。本以为在学习了那些超越了这个时代的知识后能够改变些什么,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依旧是这么冰冷无情。
没有什么被改变了,死去的人无法挽回,他的姐姐,卡莲的父亲,千百个家庭的孩子,父亲,母亲,亦是如此。
突然,另一个绝望的事实刺入他的脑门:
卡莲以后也可能会是卡斯兰娜家的继承者,她们也会拿起那把燃烧了无数代卡斯兰娜家主生命的大剑,在最后烧得什么都不剩下。
卡莲的半张脸微笑地面对着奥托,另外一半却爬满了火焰!
伤口的热血逐渐冷却结成疤痕,燃烧着逝者遗体的火堆留下骨骸,袅袅白烟,在晨曦的朝阳下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