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晏云抬起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她侥幸了。
虽然她已经学着看开放下,可是失而复得何其珍贵,哥哥和萧润刚离开京城,现在又要她送走父亲……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见她这般,萧澈的心也像是针扎一般,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几次张口,出口的只是苍白的安慰:“晏晏,你放心,我会坚定的支持你父亲,不管发生任何事,定不让你父亲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我往云州增兵……”
“有陛下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不等萧澈说完,孟晏云打断了他的话,深吸一口气,道:“父亲是陛下之臣,自该听从陛下调遣,父亲戍守融云关多年,时局动荡,有父亲在,云州百姓和将士们心中才会安定。”
语毕,两人四目相对,却又相顾无言。
并非无话可说,是道理都懂,安慰的话便显得多余。
……
次日,萧澈在朝堂上封孟盛为承恩公,并命其十日之后出发去融云关镇守。
做出这个决定萧澈本就无奈居多,若是有办法,他定然不舍的他的晏晏忧心难过。
可去融云关镇守孟盛是最合适的,他也是最放心的,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已然觉得亏欠了孟晏云。
不曾想第二天谏院十数本劝谏的折子就递上来了,内容明里暗里说的是他因私废公,因宠爱孟晏云才会对孟盛如此眷顾,请他收回封孟盛为承恩公的命令。
他都气笑了,心里堵着的怒火无法发泄,堵的实在难受,他控制不住将桌上的奏折全都扫落。
“好,好得很,朕看他们就是觉得朕的手段不如那昏君,杀的人不如那昏君多,才会这般大胆,既如此,朕就将他们全都抄家,流放,朕成全他们的美名!”他脸上有戾气暗暗涌动。
苏衡和周礼以为萧澈不过是骂一骂出气,便没有动。
谁想萧澈见两人都没有动,怒火更盛,骂道:“你们也不听朕的旨意?”
见状两人方知道萧澈是认真的。
这些年苏衡跟在萧澈的身边,对朝堂上的事情也算是有些了解,忙跪下劝道:“陛下三思,陛下刚登基不久,此时惩治这么多谏官,只怕朝堂不稳,日后对陛下的名声也有碍。”
得罪了那群谏官,还不知道日后他们要怎么编排萧澈。
萧澈冷冷一笑:“这么说朕还得顾忌着他们?”
这话苏衡不知道怎么回,只得磕头道:“请陛下三思!”
萧澈心头的怒火无处发泄,从苏衡身上收回目光,直接提笔下了手谕。
写完之后将手谕递给苏衡。
苏衡接过一看,登时愣住。
手谕上的内容并非要将谏官抄家流放,而是下狱杀头。
苏衡目瞪口呆,想说些什么,触及萧澈的眸子,他心中一滞,忙垂首低声说了声遵旨,便动作僵硬的转身离开。
等走出御书房,冷风迎面吹来,他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后知后觉发现后背满是冷汗。
方才萧澈的目光实在太过骇人,阴戾嗜血,仿佛一头发了狂的野兽,没有理智,只有本能的杀心。
这与他从前认识的萧澈简直判若两人。
他不敢耽搁,大步往宫外走去,他要去大将军府,现在能劝住萧澈的怕只有孟晏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