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珩推开急诊厅的玻璃门,走出没几步就看见方识攸站在他车旁边。
他车里没摆挪车号码,方识攸是看车牌照认出来的,不过小县城里这种三百多万的车也很少见就是了。
“方大夫。”许南珩走过来,“不好意思啊。”
方识攸迎着他走过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其实刚开始在急诊门口看见他车的时候,方识攸紧张了一下,以为许南珩出什么事儿了来急诊,转念一想,既然还能自己开车,那应该没事,才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事,主要这边是救护车通道。”
“噢!”许南珩加快脚步,拉开车门,说,“其实你自己也能挪,车钥匙就在车里呢。”
许南珩爬上车,把车停去医院院子里的空车位上,然后熄火下车锁车。方识攸俩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在停车区前边看着他倒车。
走近了后方识攸才问他:“你怎么跑急诊来了?没哪儿不舒服吧?”
许南珩看着生龙活虎,穿一件酷到不行的纯黑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还压了个鸭舌帽,让人下意识地将视觉重心放在他的下半张脸。
线条流畅的下颌,棱角恰到好处的嘴唇,喉结在漂亮的脖颈上压出一个冷冽的倒三角阴影。
“没,不是我。”许南珩手也揣在口袋里,日落后气温降了许多,有点冷,“是达瓦老师的父亲,下午在家门口的路上摔了一跤,我刚好在村里溜达,就赶紧送来了。”
方识攸一听,快速回忆了一下:“啊,老爷子前不久放牧的时候骨折了,送进去了吗?”
“嗯,给推进去了。”许南珩说。
方识攸是心外科的大夫,达瓦江措他爸爸归骨科科室。方识攸朝急诊里面望了一眼,说:“喔,行,你呢?天都黑了,有地儿去吗?”
“我就回去了。”许南珩说,“作业还没改完呢。”
刚好起了阵风,许南珩松垮的卫衣被吹得贴在皮肤上,勾出他劲瘦的腰部线条。方识攸看了一眼,迅速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
“你呢你忙完了吗?”许南珩问,“要不要一块吃个饭啊,我从睁眼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闻言,方识攸愣了下,然后说:“空腹一天了啊?”
“啊。”许南珩点头,“路上不敢开太快,怕给老爷子再颠着,我要饿傻了。”
方识攸一笑:“行,我进去换下衣服,你……你跟我一块吧,进来。”
许南珩不推脱,抬脚跟上。
俩人从夜间门口的入口进去,有病患在大厅的椅子上闭眼靠着,夜间b超室的门虚掩着,有人从门缝往里看,然后护士嘭地将门关严。
方识攸走在前面,拐过走廊,上到二楼。许南珩以为是去诊室,但门推开,里面是医生休息室。房间蛮小的,一组上下铺的床,一把椅子和简易的,没有抽屉的书桌。
方识攸的几件外套挂在上铺床尾边缘的围栏上,许南珩抬眼看了看,上铺摆满了杂物,所以这个休息室应该是方识攸一个人用。
方识攸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地上的开水壶拎起来倒了杯热水给他:“你坐一下,喝点水,我去输液室看一圈,然后就能走了。”
“嗯。”许南珩接过来水杯,坐下来。
休息室里堆了不少东西,地上放了个挺大的防水书包,书桌上有个合起来的笔记本电脑,许南珩坐在椅子上,侧边就是方识攸的床。
他在床上看见了个……眼熟的东西,哆啦a梦毛毯。一时间许南珩忽然觉得这大夫还挺可爱,原来这条毛毯是私人物品,而且,随身携带。
坐了会儿,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帽子,他摘了帽子用前置摄像头看看自己头发。
“嘶。”
许老师倒抽了一口凉气,帽子压了太久,刘海儿一条一缕扭曲得实在……不好看,帽子又戴回去了。
不多时,休息室门从外面打开,方识攸先敲了两下门才推开的。
“不耽误你吧?”许南珩放下杯子站起来。
方识攸边脱白大褂边说:“不耽误,我今天在急诊值大夜,八点前回来就行。”
“挺辛苦。”
“都这样。”方识攸拿了件深藏蓝色的外套,“走吧,带你吃个烤肉去。”
许南珩眼睛一亮:“好啊!”
尽管是小县城,医院总还是人多,从夜间门诊走向医院大门的时候,一辆救护车闪着警灯开去急诊。许南珩跟在方识攸旁边,冷风吹得他瑟缩着脖子。
方识攸偏头看他:“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嗯。”许南珩点头,“温差蛮大,哎咱不开车吗?”
方识攸摇头:“近,就两条街。”
“挺好的。”许南珩感叹,“北京就太大了,村里来县城,放北京也就大兴到海淀。”
县城晚上很温馨,小超市的电视机里淌着天气预报的声音,再向前走,粮食铺子合着门帘,里面是一家人在念经。
许南珩抬头,星星很多,帽檐有些挡视线,抬了抬。
“帽子摘了呗。”方识攸说。
“不摘,发型太乱,有碍观瞻。”
方识攸噗地笑了下,走过一个红绿灯后,这条街很明显热闹了很多。唰啦啦的铁锅烧菜的声儿和炭火烧烤的吆喝声,方识攸带他进了个烤肉店。
一进店门许南珩就下意识吞咽了下:“哇好香啊。”
不同于许南珩从前吃的烤肉店,进来之后并非辛香料的烧烤味,而是纯粹的,炙烤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