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观南这才注意到，原来画像上画着的是一个小孩。

宋问接过画像默默地看了几秒。

“这是我画的，还可以吧？”

叶观南心不在焉道，“还行。”

下一秒宋问擦亮火柴，星星火苗顺着画像不断往上爬，片刻功夫，画像已烧成灰烬，变成了一堆尘埃，颓败地落了一地。

宋问面如死灰地盯着指尖未烧尽的宣纸，迟钝地，愣愣地发着呆，像一个垂暮的老人，从前狡黠的双眼爬满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宋问才缓缓地回过神，弹了弹指尖的灰烬。

“如果不是那日，我还见不到我儿子。变化真大，再过两年，他站在我面前我就不一定认得了。”

叶观南不知如何安慰，刚好这时，门被叩响了两声，两个影子站在门口。

“这是殿下吩咐我们送来的外伤药和一些补血的菜。”

宋问冷冷地扫了一眼，嘲讽道，“替我谢谢殿下，我一定好好活着。”

影子放下药石和食盒后就走了，走时还很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叶观南简单地帮宋问敷了下伤口并借用内力加速药效的吸收，一炷香的时间后，宋问扭了扭脖颈，神清气爽地说，“舒服多了。”

恢复精气神的宋问就开始拼命吃，只见食盒里整整齐齐摆着各类内脏和动物的血，叶观南看后顿时没有胃口，宋问却拿起筷子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敲了敲碟子。

“味道不错，小南，吃点。”

叶观南十分排斥地摇摇头，“你吃吧，我走了。”

“你去哪？”

“回去躺着。”

“刚不是说要出去耍耍吗？”

“什么？”

叶观南以为听错了，只见宋问放下筷子，一身轻松地说，“走，出去吃一顿。”

“啊？”

“啊什么啊，姐姐请客。”

“宋姐，你算了吧。”

“放心吧，死不了。”

宋问不以为然地拽着叶观南往外走，叶观南不可思议道，“姐，你还一身伤呢。”

“区区皮外伤，习惯了，现在给我一坛酒我都喝得下去。”

“大姐，你知不知道短短十二时辰里你经历了什么？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吃吃喝喝？”

“要不然呢？叫我去死啊！”

叶观南无语凝噎，“小六死还不到几个时辰吧？你就算不难过，好歹装一下吧？”

“装什么啊？对面那个要现在翘辫子了我肯定去他坟前放烟花。”

“对面那个？”

叶观南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

“姐，你老实跟我说吧，你瞧上我哪点可以利用的了？”

宋问噗呲一笑，“小南，我瞧上的是那只狐妖，但他一看就是不近女色的，再则就是殿下，拿下他，无生门就是我了。”

叶观南的脸颊抽搐得厉害，“大姐，咱务实点好吗？”

“所以我也看出来了，你们三都是不近女色的，我看上你什么了？”

叶观南总觉事情不太对，转身就走，宋问追上来，拉着脸，撂下一句话。

“你就说吧，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叶观南思索了两秒后道，“去，我去。”

宋问摸了摸叶观南的脑袋，欣慰道，“小南真乖。”

“……”

叶观南想起初次来无生门时的场景，那时是被抬着进来，用余光俯视街边的商贩，如今两条腿走路总算能平视周围的环境了。叶观南通过灰白的天色判断此时正接近下午，而另一边的宋问却很热情，一路上不住地同旁人打招呼，偶尔停下来寒暄两句，当真是混得如鱼得水。

不过叶观南还是从一声声的“宋姐”中听到了讽刺的味道，宋问倒是不介意。

“宋姐今天吃什么？”

叶观南被拽进一家店里，刚坐下小二就迎了上来，宋问摸出一锭银子狠狠地掷在桌上。

“还是从前的老套餐来一份。”

“海陆空都上？”

“上。”

小二接过银子喜滋滋地跑开了，宋问四处望了望说，“小南，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点别的回来。”

叶观南按住宋问的手，“你想吃什么，我去吧。”

“这地你不熟，我去买才不会被宰，而且你也不知道怎么买。”宋问说着眨了下眼，“坐着，等我。”

叶观南无奈只得坐着，宋问小跑着消失在视线里。

讲真的，叶观南心里多少有点担忧的。

叶观南看了看周围，他发现这地方还挺热闹的，往来的“行人”比之前多了不少，虽终日都阴沉沉的，但与民间的集市相差不大。

没多久，宋问大袋小袋地回来了，小二的菜也陆续端上来了，叶观南正准备动筷就被宋问叫停了。

“别这样吃，看我的。”

叶观南疑惑地看着宋问，只见她将肉块放在一块苕皮上，然后盖上一层虾肉与牛肉后又唰上一层辣椒面，然后卷起来，递到叶观南面前。

“那，这样吃。”

叶观南接过放到嘴里一尝，果然很不错，宋问立刻递来一杯果酒。

“吃完肉来一杯酒，赛过神仙。”

叶观南轻轻地推开，“姐，我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