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观南把轿帘拉下来,陌一不解。
“怎么啦,你之前不是老惦记吗?”
“没有的事。”
“你还托孤来着,说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去找他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叶观南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那时候神志不清。”
“你可真是嘴硬。”
“谁教你跟我这样说话的?”
“我。”
有苏年突然出现在陌一的对面,陆知星满眼诧异。
“现在都流行来无影去无踪吗?”
“也不是。陌一,你过来,我们换个位置坐。”
叶观南瞪了陌一一眼,赤裸裸地告诫,你敢换我就打断你的腿,陌一对上有苏年炽热的眼神,他似乎也在威胁,你敢不换我也打断你的腿。
陌一打了个哆嗦,“停车!让我下去,我混不下去了。”
驾车的倪嘉泽不解道,“怎么回事?”
“没事,他们一家三口闹矛盾。”
倪嘉泽司空见惯地“哦”了一声,有苏年半蹲在叶观南身前拿鼻子嗅了嗅,然后猛一把撕开叶观南的衣襟,只听“吱啦”一声,那是锦布被撕破的声音,马车瞬间往一头倾去。
倪嘉泽再问,“什么情况?”
这次得到的回答是陌一捶胸顿足的声音。
“你们好歹克制下!”
陆知星识趣地掀开轿帘跳了下去。
叶观南红着脸低吼,“你干什么?”
“别动。”
车厢晃了一下,陌一也跳了下来。
倪嘉泽第三次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得到的回答更直接,是叶观南面红耳赤的声音,“别在这里。”
倪嘉泽懂了,他坏笑一声,识趣地关闭声觉。
“师兄,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管我,我什么都听不到。”
叶观南一把推开有苏年,由于没把握好力度,这下车厢更剧烈地晃动了两下,倪嘉泽的身体一顿,拍了拍陌一的肩膀,体己道。
“你快有师娘了。”
“……”
那一边有苏年和叶观南面对面而坐,他的目光落在叶观南的胸口上,眼里全是掩盖不住的怒火。
“我一上来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他妈谁干的?”
叶观南把衣服小心地掖好,“我就只剩这一件衣服了,你还把它扯坏,能不能收起你那兽性的一面。”
“你不肯跟我说实话?”
有苏年说着又要扑上来,叶观南忙伸出手去挡。
“控制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叶观南说着拿出怪物的手臂。
“这是我砍下来的怪物的手臂,你拿回去看看可能发现什么。”
“就那东西怎么可能伤得了你?”
叶观南无语,“我是叫你看看这条手臂!”
有苏年垂眸,脸上全是自责。
“对不起,那时候我没在,离开你之后我也遇到麻烦,我在一个迷魂阵里被困住了。”
叶观南早有意料,但能困住有苏年的这点还是让他颇为惊讶。
“知道是谁吗?”
“很抱歉,他始终没露面,我跟他缠斗了好几日,我现在也在猜。”
“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
“我们换个地方说。”
有苏年不由分说地拉着叶观南跳出车厢,倪嘉泽贴心地问,“完事了?”
有苏年顺着他的意思回,“换个地方。”
“……”
叶观南大喊,“陌一,还不跟过来!”
陌一原地怔了下,然后癫癫得跟过去。
三人在一间酒楼的包厢坐下,陌一把一路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相比这个,叶观南对胳膊更在意,有苏年却厌恶地将它丢地上然后一脚踹开。
“什么东西。”
叶观南好脾气地捡回来,“你现在回去一趟,拿给令尊辨一辨。”
“辨什么,陌一,你说吴天贵他家在哪?我去把他宰了!”
叶观南好脾气地解释,“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有苏年不听,执着道,“当时他们捆你们的时候,你们干嘛不出手。”
陌一坐立不安,无奈道,“师父有规矩,不得对凡人出手。”
“这什么狗屁规矩。”
叶观南眼看话题越跑越偏,只得插嘴。
“这是天庭的规矩,你现在给我看看这条胳膊,能不能发现什么!”
叶观南几乎是一字一字地加重口音强调。
“我现在就一剑把他砍了。”
陌一甚感担忧,“你说的是哪个他?”
“当然是伤了你的怪物。”
“我们在明,他在暗,上哪找他去?”
这话总算点醒了有苏年,他忙用一块破布将手臂包裹起来。
“等我一炷香的时间。”
叶观南深感欣慰,这只狐狸的关注点有时候总跟他不在一条线,从前住一起时鸡同鸭讲的事可是常有,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
陌一喝着茶,“师父,你说他会去找吴天贵的麻烦吗?”
叶观南心头一跳,这事他还说不准。
这只狐狸精从来都是随性惯了,感应了就笑,不高兴就拔剑打架。
陌一接着问,“师父,他们都说我快有师娘了。”
叶观南一巴掌拍了下去,陌一拿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溢了出来。
陌一吃痛地摸着后脑勺,“你们可真是一家人,能动手就不动口。”
“再胡说我就打死你。”
一炷香不到,有苏年回来了,他一坐下就将手臂随手一丢。手臂像圆顶顶的茶杯顺着桌角滚到一条大黑狗面前,叶观南忙冲上去从狗嘴里抢回手臂,大黑狗见到嘴的肉被抢了后,气愤地冲着叶观南一阵狂吠。
“真是个败家,有点东西就乱丢乱丢。”
叶观南忙用布将胳膊包裹好。
大黑狗的主人见状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这条胳膊花多少钱买的?我瞧着放的时间也不短了吧,你是要做腊肉吗?”
叶观南苦笑,“不是买的,是一个故人的东西,留着做个念想。”
“哦,熏成那样我以为你要自己吃了。”
“不是不是。”
叶观南坐回原先的位置,有苏年正不以为意地喝着茶,叶观南愣生生压下一口气。
“怎么样?”
“不是,这条胳膊上的伤不过百年。”
“奇怪,难道是阴差弄错了?伤害你母亲的和他不是一个人?那他为何会对生竭剑如此了解?年,知道生竭剑秘密的还有谁?”
“你、我、我老子、我老娘。”
叶观南思索着,有苏年问,“你觉得那怪物能在土家堡伤了你是意外吗?”
“他跟吴天贵应该有某种关系。年,你还没告诉我,当时在狐狸山,鬼王都跟你说了什么,你才放他出来的?”
有苏年耷拉着脑袋,显然不太想回答。
“他说会告诉我,我母亲遇难的真相。”
“他也算做到了,还有吗?”
“没了。”
“你有没有去找吴天贵的麻烦?”
“没有。”
“说实话。”
“弄了个分身过去盯着就这样。”
“你可别骗我。”
有苏年把头一撇,既傲娇又委屈道,“是你总瞒着我事情,你想知道我什么事,我哪次不如实交代的。”
“要弄清楚这事还得请梁渡君帮忙。”
叶观南开始施法,一会功夫,一个身着青衣,气质不凡的青年慢悠悠地从楼梯口上来,径直坐在叶观南对面。
“南兄?”
“梁渡君。”叶观南行了个礼,“有一件事拜托。帮我查下那仆人死后哪位土地接的,我想知道他尸身在何处。”
梁渡君面露难色,“几百年过去了,要找一具尸体有点难。”
“所以才拜托了,毕竟您出马,没人敢怠慢。”
“你还在纠结这事呢。”
“非同小可。”
梁渡君浅笑,“你是为你朋友操心吧。”
话说着就看向有苏年,有苏年的眉眼是肆无忌惮的得意。
“我尽量吧,你们稍等我片刻,我下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