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萍派往九莲坪的人已回来,并带回五十名神射手,就站在大帐外等候。
李来亨步出帐外。
“见过大将军。”众多亲兵纷纷行叉手礼。
“嗯,”来亨用严肃的眼光向众人扫视一遍,个个英姿勃发,但见当中并无领头之人。他迟疑一下,转向宋青萍问:
“就他们,行吗?”
“国公爷,我本欲叫童子营的魏顺畅同去,可又一想,顺畅今年只一十七岁,恐怕阅历不够……”他顿了顿,咳了两声又说道:
“所以……,我们现在实是抽不出人手了。”说罢用无奈的眼神望着来亨。
“既如此,那我们等等吧,汉举去兴山快一整天,该回来啦。”
话犹未毕,忽听东门传来几声萧萧马嘶,然后几匹健马飞奔而来,正是匡汉举他们。
汉举即刻下马见过来亨,再由青萍交代此行目的后,他便翻身上马欲带队动身。
“等一等。”来亨唤住匡汉举,近前几步,拉住马的缰绳,嘱咐他说:
“暗中护卫就行,不必叫牛喜得知,我这儿有封信,你去了交给黑有功,他自会安排。此去须当机灵谨慎,成与不成就看你的啦。”说完交给他一封尚未封口的信札。
“放心吧,国公爷,我自会十分在意的。”说罢对着李来亨点头笑一笑,便即向后一招手,往西飞奔而去。
一顿饭功夫过后,帐外人喊马嘶,李来亨闻声便知是张顺的中军营人马已下山来。
他望一下天色快近酉时。“再不上山,恐怕奶奶要怪罪啦。”他心想。
“青萍,我们走吧。”他回头招呼一下宋青萍走出帐去。他还得嘱咐一下张顺儿。
门外候着的亲兵早已把来亨的乌龙驹牵到。
“去把张顺叫来。”他吩咐另一名亲兵说。
须臾,张顺来至跟前。
“张顺儿,你的亲兵营全到了吗?”来亨问。
“回国公爷,留下五百人守寨,其余都在这里。”张顺说。
“五门皆须把守,你觉得人手够吗?”来亨自知此是明知故问,肯定不够!
这时青萍出来帐外,手下亲兵立即牵过来一匹高大的枣红色战马。来亨刚才的问话青萍自然已听到,便说:
“国公爷,是在下吩咐他的,要怪便怪我吧。”说完作势欲跪。来亨一把扯住,仍对张顺说道:
“张顺儿,既然这样,你当知晓此地的干系重大,我们将士们的家眷老小皆在山上。现今,这里是最后一道门户,敌人若袭来,你当如何?”
张顺听闻此言,心里一惊,想一想,便即正容说道:
“末将当以死拒之!”
来亨点点头,深深地叹一口气,又摇一摇头,说:
“张顺儿,可大意不得!”拍拍他肩膀,不待张顺回话,转身翻上了乌龙驹马背同宋青萍往山上驰去,他们的亲兵们也急忙各自上马紧紧跟随。
过不多时,李来亨一行人已来到九莲坪处。因青萍腰不大好,不耐久骑,便下马稍事歇息。
茅麓山自山脚至山顶路程十六七里,一条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到处是苍翠的松树,处处林木茂盛。虽不如峨眉山之巍峨,却也崖壁高大陡峻,山势雄伟,此山风景之秀丽,实非同一般!此时秋日暖阳洒在绿的,黄的,红的树叶上,顿让人瞧得心旷神怡。
眼望着如此风景,耳听着澎湃的松涛,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面庞,李来亨顿感舒畅。忽然,他无意中瞥见了不远处的那座简陋的刻着“贞义”二字的石牌坊。那是前几年奶奶被南明王朝赦封时所修建的行宫旧址。
“得出发了,”来亨心想。
“奶奶到底要同我商量何事?”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宋青萍,问:
“青萍,走吗?”
“是,国公爷,走。”青萍应道。
于是众人便上马再行,待到离慈庆宫相距不远时李来亨突然停下来,说:
“青萍你听,我隐约听见丝竹箫管之声,你听到了吗?”
宋青萍侧耳细听,仿佛也已听到,便笑笑说道:
“国公爷,丝竹之声响起,必是慈庆宫中有甚喜事摆酒庆祝。”
来亨心中狐疑,又行数十步,来至国公府门外。忽闻慈庆宫“噼里啪啦”响起鞭炮声,并夹杂着卫士和宫女们的欢呼声。
来亨几人急忙下马,同青萍一齐往慈庆宫走去。
今日确实不同往昔,只见慈庆宫门外高高悬挂着四个崭新的大红灯笼,两旁摆放着许多花篮,卫士宫娥们也已换上喜庆的服饰,脸上尽皆洋溢着笑容。见来亨到来,府内忽然走出十来个宫女手挑红纱宫灯,在府门旁齐齐向着来亨福一福,接着便听到一声“国公爷到!”丝竹管乐之声顿时响起。
门内这时又走出一人,体态轻盈,眉目传情,望着来亨福一福,说:
“来亨哥哥,宋军师里面请!”原来却是陈敏儿。
这时来亨狐疑更盛,“如此排场,究竟为何?”却也不便多问,只随着陈敏儿往里走去。
府内不很宽大,也无亭台楼榭,转过两处廊庑便即到了。厅上宾客众多,来亨定睛一瞅,“贞义”夫人正同一满头白发的老者开怀畅谈。
“啊,是‘老神仙’爷爷。”来亨紧走几步。
众人见来亨到来,连忙起身。高夫人便说:
“来亨,这边来。”
此时的高夫人瞧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妇人,倒更似一风韵犹存的少妇一般,来亨知道,应该是荣青丹发挥了功效。再瞧旁边坐着的笑眯眯的母亲黄夫人。
“哦,天呐!”来亨简直难以置信,快都认不出来了,年轻这么多吗?来亨很感宽慰,顿时笑起来,走去奶奶母亲的身旁,蹲下去,握住她们的手,有点儿激动的说道:
“奶奶,母亲,你们让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哩!”
“唉,这都是红娘的功劳,……她,……”高夫人欲言又止。
“来,来亨,快来见过你‘老神仙’爷爷。”高夫人揩了揩眼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