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诡谲。
与刘勋先前编织的虚伪和谐截然不同。
刚才众人佯装不知周董的困境,皆因刘勋背后有文家支持,他们不敢轻易触怒文家,故选择了避而不谈。
而现在,他们的掩饰源自恐惧。
"这位宾客面生得很,难道是初次参加我孙家的家宴盛会?"
孙成龙行至半途,忽然转身,目光落在一旁未及穿上外套,仅着衬衫的刘勋身上。这装扮在宾客间格外显眼,却又不过分耀眼。
刘勋察觉他的视线往返,显然带有意图。
"孙家老宗主眼力非凡,的确是我首次参加孙家的宴席。有幸一睹孙家风华,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刘勋从容不迫,披上文杰赠予的长袍。
这轻松的姿态仿佛置身自家,面对的并非孙家大族,而只是路过的熟人。
"孙家府邸已有多年未曾修缮,您还能眼界大开,实属不易啊。"
孙成龙眼中同样闪烁着异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冷硬中透出一种不经意的疏离感。
这种拒人千里之外,却又不失礼数的氛围,唯有历经沧桑之人,方能掌握这般从容不迫的权谋之道...
"的确,我以往都是在荒野中独行,未曾见识过世界的广大。如果拥有一个显赫的出身,也许今日在孙府,我便无需如此拓宽视野了。"
刘勋回以一个温文尔雅而又不失礼节的微笑,面容与孙成龙一般恭敬。
这种面部表情的掌控对他来说早已驾轻就熟,以牙还牙,是最好的回应之道。
"这少年究竟是哪个世界来的勇者?竟敢如此与孙老交谈,难道不怕被驱逐出府吗?"
"不过是赵氏家族的那个无能赘婿罢了,他的笑柄早已传遍四方,你竟尚未耳闻?"
"看来真是他,我说怎么会有人如此对待孙老。怪不得一事无成,这样的智慧,此生恐怕难有所成。"
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发出阵阵嘲笑。
刘勋毫不在意,始终保持着微笑。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何不当,他的出身本就卑微。
别说他是赘婿,就算他是赵家的长子,也仅仅是三流家族的继承人。与孙全明并立,犹如星辰与尘埃之别。
这座孙家府邸高达十几层,与其说是别墅,更像是城堡。
像这样规模的宅邸,刘勋也是首次得见,在整个夏国都不多见。
他说拓宽视野,实非虚言。
"既是初次到访的宾客,自当以贵宾待之,你我同席如何?"
孙成轻笑一声,转身拄着魔法杖,步伐稳健有力地离去。
十几个侍卫紧随其后,彼此间距离相等,步伐一致。
仅凭这整齐划一的行进,刘勋就知道他们并非寻常佣人,而是万里挑一的精锐战士!
"拥有这般高强武艺,竟还需如此多护卫,看来阁下树敌不少啊。"
刘勋望着那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他也跟了上去。
既然主人已发邀,他怎能拒绝。能成为一流家族宴席的贵宾,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
"各位都来迟了,各自入座,开始享用吧。今日是月圆庆典,不必过于拘束。"
孙成龙坐在正对大门的主位上。
他吐纳发声,深厚的内力使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
刘勋坐在他身旁,耳畔嗡鸣不已。
"没想到赵氏集团最终还是交到了你这位赘婿手中,老夫一直坚信流言不可尽信,果然,刘先生风度翩翩。"
孙成龙看着坐在侧位的刘勋,摸了摸自己斑白的胡须,轻轻一笑。
"各位请看,像刘先生这般年轻有为之人,怎会是个连外交事务都无法处理的懦弱之辈?那些散播谣言的人,真是愚昧。"
席位中的长老们都是孙家的尊长,闻言皆含笑不语,脸上尽是嘲讽的笑意。
在神秘的艾泽瑞尔世界,赵氏财团这样的巨擘,即使是世间商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其威严。
然而,刘勋在这个世界中,却未曾达成任何一项交易,成为人们口中流传的奇闻异事,这并非无稽之谈。
“过奖了,我仅是履行职责,听天由命罢了。若命运不愿垂青,我也唯有坦然接受。”
他对过去的挫折,毫无辩解之意。
无论是父亲刻意设下的难题,将无望的事业交给他,还是其它不可言说的原因,这些于他而言已无关紧要,毕竟他人只会视之为借口。
“真没想到,孙老您竟也知道我的些许名声。我以为各位大人都忙于守护这个世界,无暇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呢。”
刘勋淡然一笑,周围长老们的神色瞬间变幻,孙成龙的眉毛亦轻轻挑动。
自古以来,唯有市井小民才会热衷于探听他人是非,真正的世界守护者们,他们的目光只专注在天地家国之上,岂会挂念这些琐事。
刘勋的话语似在自嘲,实则在座者的脸面都被他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我听说赵氏财团早已空虚,至今尚未申请重整,想必刘先生定在其中施展了不少力挽狂澜的手段,能否分享一二?”
角落里,一位白须长者冷冷低语,他的意图不言而喻。
公司秘辛不宜随意泄露,但若被人问及而不答,又显得失礼。
这位白须老者设下了一个陷阱。
“我再说一次,我不过尽职尽责而已。事实上,多数业务均由我妻子芊芊掌管,如诸位所闻,我是个依赖她的无能之人。”
刘勋微笑着举起酒杯,看着他们铁青的面容,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