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只当没听见吕社长添油加醋的杜撰,一心想找到那只“患病”的田园犬,目光在沿墙根排列的犬舍中搜寻着,终于在角落发现一只从犬舍门洞里探出的黄脑袋。
走近一看,黄豆身子的其余部分蜷在阴影中,肚皮舒缓地起伏着,睡得正熟。除毛发稍有蓬乱外,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健康问题。
他正觉得纳闷,吕晨霜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边,凑近了道:“还记得黄豆呢!幸好你今晚来一趟,明天恐怕就见不着咯。”
“怎么说?”莫念被吓一跳。
吕晨霜道:“我朋友在这里做义工,他说黄豆有了新主人,正准备把它领走。
原本今早要来领,但义工们已经一连几天都没看见黄豆回犬舍休息,以为它出了意外,另一头又怕没法给领养者一个交代,所以谎称它生病,打算再争取点寻找的时间——”
“但是你瞧,你一来,黄豆就乖乖现身了,也许你俩之间有些心灵感应吧。”吕晨霜微笑。
莫念了然,伸手点了点黄豆的眉心。
原来是你小子太贪玩,才引来今晚这场荒唐的逃亡行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
那小狗闻见熟人的气息,耸动鼻尖睁开双眼,顿时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嘴角差点飞到耳根上去。黄豆想向前猛窜,谁料四爪在地上没站稳,下巴先着了地。
它吃痛地“呜汪”一声,翻身打了个滚儿,再站起来的时候仍咧着嘴,满脸冒傻气。
“这四年的火腿肠算是没白喂,”莫念也乐:“我打扰它做梦,它还对我笑脸相迎呢。”
再一回头,沈执也走到黄豆身边,低头望着它半晌,黄豆闻了闻沈执的裤脚,开始欢喜地绕着他转圈。
“一点没错,就是它。”沈执点头道。
“沈学长之前......见过黄豆么?”吕晨霜问。
“何止见过。”沈执苦笑:“我家有只边牧,叫Lucky。之前让家里的佣人帮忙遛狗,恰好路过S大,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我家的狗和黄豆遇上了。”
“之后Lucky总闹着要出门,一开没弄清怎么回事,后来才发现有一只田园犬隔三岔五出现在我家小区附近,找机会和Lucky待在一起。顺着田园犬的行动轨迹一路查下去,就查到了S大校园里,”他解释道
“既然学校有意让社会人士领养流浪犬,我想倒不如直接把黄豆领回家,Lucky一直独来独往,也挺寂寞。”
说完这话,沈执还有意无意地向莫念看过去。
对方的心思何等敏锐,立刻听出了沈执的弦外之音,别过脸,让话风蹭着鬓角飘过,没让它刮进耳朵里。
莫念回忆起过年当晚,Lucky使出浑身解数挽留自己的模样,难免有些怜惜。
那时候满脑子想着要远离它的主人,离开得太匆忙,的确没空考虑小狗的身心健康问题。
沈执日程紧凑,白天忙着开会、夜里忙着潇洒,八成把宠物的日常起居全丢给佣人料理。
佣人也只当养狗是份工作,按点儿完成任务了事,多数时候只把狗放去草坪上自娱自乐。
自己在的时候好歹还能陪Lucky扔一扔飞盘,现如今在美国一住就是大半年,Lucky肯定憋闷得要命。
幸亏这小狗聪明,知道自己想办法找乐子,赶上黄豆也是个贪玩的,两只小家伙总算能作个伴。
吕晨霜心宽,倒没注意另外二人的目光纠缠,只兀自想明白一件事,“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几天总找不到黄豆,原来它跑去找沈学长家的小狗了,真是有趣的缘分......”
沈执抚摸着黄豆,神色温和:“的确。”
他抬眼发现莫念定定地看着黄豆,似乎在神游,便问:“小念,在想什么?”
莫念试图用眼神警告沈执避免使用过分肉麻的语气,然而余光瞥见吕晨霜已经识趣地走到了别处,嘴里不停唤着其他流浪狗的名字,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张了张嘴。
沈执觉察到莫念的不快,慌忙站起身道:“啊,我......习惯这么叫你了,如果你怕被误会,我可以向你朋友解释......”
莫念却摆手:“算了,社长的脾气我了解,打从门口一起进来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算什么也没有,在她眼里也被编排出几百部戏剧了,你过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