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师呢?”
“狗啊,东坡哥哥他真是狗啊。”兰台感叹一句,“不过还是可爱,像他和达夫这样的性子,变什么都是活泼讨喜的。”
所以说刚刚那是他俩的特殊相处方式吗?秦观默默思考。
“后来呢?”
“变回来了呗。”兰台摊手耸肩,“幸好变回来了,不然我都怕东坡把王总给一口吞了。”
秦观被她唬得眨眨眼:“应该不会,老师他很喜欢王相公的。”
“啊!”兰台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吓了秦观一跳:“怎,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来,”兰台将手一拍,扭过头看着他,眼睛里又烧起方才的火光,“少游,我听见你在和鲁直聊‘师娘’对吧?”
……啊,自己好像搞砸了。秦观否认不能,只得默默点头。
“是不是王总?”兰台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扯着他罩了黑纱的衣袖追问,“你竟然敢喊王总师娘,少游你简直是个天才,你怎么胆子这么大的?王总当时生气没……”
“兰台。”他连忙止住她的连珠炮,往事不堪回首地痛心疾首道,“这件事并非我主观愿意的,我当时是被鲁直诓了。”
“那王总到底生气没有?”
秦观竟然把头摇了两摇:“没有。”
兰台震惊到圆了眼。
“其实有些生气的是老师。”眼看瞒不了她,秦观只能据实道来,“当时王相公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继续手上的工作了,反而是老师把我拉过去,和我聊了好久。”当初的一切历历在目,秦观略加思索便将苏轼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老师说:‘我与介甫虽是伴侣,但更是知己,并不需要这些常人的称谓来称呼。虽然我平日里爱逗他,也开过他是你们几个的严厉师娘的玩笑,但严肃点儿说,真要这样喊是不行的,不管他介不介意,反正我不是很喜欢。以后开玩笑可以,可不能再拿这么一副认真的表情来喊他师娘了。’说实在的,我当时都有点儿被吓到,老师他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其实挺有攻击性的。”
“果然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呢。”兰台颔首。
“?兰台你原来也是这么认为的?”
“嘿嘿,我对东坡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了解的。”她把食指和大拇指捏起来比出一个爱心的形状,随后就推着他去敲他那位同样“养”鸟的室友的门,“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我们给你接风洗尘。”
湖边静静立着的兰台小筑里,王安石正结算兰台今日喜迎新魂后的支出和收入,苏轼拿了本闲书靠着他的背,头朝后仰了些靠进他颈窝,手里的书举着,摇摇欲坠得似乎立马要拍在他脸上。
苏轼靠着他也不安分,脑袋摇过来晃过去,伫立在头顶的呆毛来回地搔着他的脸颊,痒得他集中不了精神,只得在他头顶上拍了一下:“别闹。”
“唔。”苏轼应了一声,但并没有停下动作,“jeff啊,当初你其实应该跟我一起来接少游的,结果你非要自己来。你看现在,少游早被鲁直带走了,你只能在这里校验兰台的课业。”
“谁让你把他吓到了。”王安石偏了偏头躲开他的“呆毛攻击”,“第一次归斋就被自己老师给了脸色,寡言少语了好几天才终于想到了合适的称呼。我只怕是从那以后直接晋升为你学生的心理阴影之一。”
“哎呀jeff你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苏轼把脑袋抬起来,拧了上身笑吟吟地去扳他的脸,“快给我看看是不是哪里的野狐精啊梅花树精啊冒充的?”
“苏子瞻。”王安石沉沉唤了一声,撒欢的大狗狗立马乖巧转身躺好,脑袋又沉甸甸地躺回去:“啊果然还是应该让少游喊你师娘。”
王安石在他头上呼噜了一把:“消停会儿,别吓他了。”
“欸——你为什么总是偏袒他们啊。”
王安石翻过一页,不咸不淡道:“某欣赏乖的。”
“我不乖吗?”
王安石不假思索:“嗯。”
苏轼试图来个后空翻去咬他,结果身体柔韧性不够没能成功,只能哼唧出一句:“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