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2 / 2)三尺天明首页

她出神得够了,将簪子放在掌心,望着光线所指的地方。

“是那里。”

白绫用手指给他看,话语中全然是悠远的宁静,说道:“没有什么比天地更长久,哪怕她死了,这抹与天地的联系依然存在,也依然记得她。”

“找到之后呢?”

云素总是喜欢想,想之前和想之后,他知道这件事对她意义重大,有方向也是个好事,所以他觉得她在上路之前,应该先想想这个问题,否则到了那里,找到了东西之后,她恐怕会没了方向。

“眼下都还没找到,你就在想找到之后的事啦?”这次她走在前头,避着地上的花草走的。

她还说:“你可不像那么乐观的人。”

这里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了,花草长了许多,还长得乱极了,白绫不去踩,绕着远路,语气轻飘飘的和他说:“找到之后去治你身上的病,然后我再找下一个,你可能会有别的事,我可以帮你做完那些事,然后再自己去找。”

云素跟着她的路线走,同样不去碰地上的花草,他听着她这话说得好无私,又觉得她有意无意的把自己隔了开来,不满意的说道:“你只说帮我,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帮你找这些东西呢?”

“为什么要问你呢?”

刚刚的花草长得还算浅,还有路走,之后的就是密密麻麻的花丛,实在是绕不过去了,她只好用双手扒开花丛,从中跳了过去,一边说:“你本来就在这里,难道我问了你,你就不会帮我了吗?”

云素停下来一想,发觉自己好像又被她耍了,抬头看见从花丛中穿过的轻盈身影,再想了一想,发现她除了自由的喜悦以外,好像还是故意如此逗弄自己,好让自己脱离面对黄石的沉重,否则她应该会宁静许多才对。

他只有欢喜没有多少羞恼,但也装出一些羞恼,快速追上她说道:“你走得如此之快,前面要是有人你都不知道,而且你要是不想踩这些花草,用些生息不就好了?”

“连黄石都说了,生息要省着用。”

她摸了摸那些花草,又弯下腰摸了摸泥土,一副你懂什么的模样说:“这不是原来那方天地了,好在这方天地的主人已经逝去,否则我怎么也无法用出那道术。”

“这又不是大秋崖那些人组的假天地,我哪里有能力破开后土娘娘的天地?”白绫继续走着,解释说道:“它们没有主人,既然她的术能在这里作用,我肯定也要试试的,不然你我活命都难。”

“不过这种事当然要先和它们说说谈谈,一见面就踩上去,人家哪里还愿意帮你我的忙?”

她提到活命,云素自然而然的抹去眼前的喜悦欢乐,回到原来该有的平静样子。

“你这道术真是奇妙。”

他看着白绫又往树靠去,那日大秋崖的感觉让他有些怀念,说道:“我从未听过有人能不养息就能用息,若她也是这么养的,老师认得她,他应该是听说过的,但他为什么不用这样的法子去完成他的想法呢?”

“他没有去做当然是因为做不到。”云素自己反应过来这个白痴的问题,说道:“这与我曾经的想法很符合,把息养在原来的天地,如果我能知道这个术是如何达成的,那么也许就能破境迟晓了。”

“实际上,就算你懂了你也做不到。”白绫不是很想泼他的冷水,但肯定不能让他走错路浪费时间,对他说:“就像每个人的初境都是他自己的,向来只能有一个念头,否则便是谁的也不听,把息养在天地,同样只能有一个念头。”

云素略微一想,说道:“那应该要念头足够庞大,足够近。”

“你说的还是初境,那在仙人身上的,都是仙人自己的。”白绫说道:“这天地又不是你的,它有自己的意志,你要用它的东西当然只能和它沟通,然后它再去驱使生息。”

她认真的说道:“所以无论远近大小,它都只能听一个人说话。”

白清净没有做到的事,他当然也做不到,这很好理解,云素难免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无所谓的笑笑,说道:“所以现在它只听得到你一个人说话?”

白绫点点头,还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将话头吞下去一半,认真的对他说:“有一天,我会把它给你的,它就会听你说话了。”

云素看得出来她有话没说出来,但就单单她要把术交给他这件事来说,这道术从那个女人交给她的时候并不那么简单。

“我不想要你的术,也不需要。”

他真的不想要她的术,也不需要别人对自己牺牲什么,非常不屑的对白绫说:“而且这不符合老师对我的期望,他想让我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最好不要有那么一天,你也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

她看着云素,宁静的说道:“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云素见她暗藏心思想要一意独行的模样,忍不住恼火起来,说道:“我不明白你告诉我呀,我就在这里。”

白绫看着他,先是他眉心的空白然后才是他,眼里的情绪要比他多得多,多到让他看不清楚,说道:“有些东西,也许本来就该是你的。”

云素想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本该是自己的,想着她现在脑子里大概是些宿命的论题,冷笑一声说道:“荒谬!没有什么东西是我生来就该有的,别忘了你说的,上天没有门窗你就撬门撬窗。”

他和她说的不是一件事,他这会儿应该听不进去,其实这个猜测她自己也不太相信,还缺乏一些证据,索性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只是慢慢走出了花丛,又在这很长一片的花丛外坐下。

坐在高处,这会儿看回去,漫无边际的花草平摊在地面上,只有两人走过的路线在花草上成了弯弯曲曲的线条,风一吹如海面般泛起层层波澜,线条就成了扩散的波纹,最后再将那花香层层卷到鼻子里。

她看着这画面入了神,轻声说道:“我们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