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苇心中震撼不已。
这么多年我所厌恨的,鄙薄的,用义愤之心倾尽所能去打击、设计暗害,还妄图将其消灭的人,事实上,那个人才是我真正的救命恩人!
思及此处,一股汹涌澎湃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那是无知、自责、愧疚、心酸,甚至有一种想要立即解脱的冲动,巴不得彻底磨灭这样残酷的真相!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这么多年,脑海勾勒描绘出来的英俊青年,会将眼前这个面目陌生男子错认为是那个人…
这样的感情,昙苇觉得过于沉痛,离奇异常,难以忍受、不敢面对现实。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所爱之人、是那个曾在危难时刻拯救他,给予他二次生命的清冷师尊;还是这个欺他、瞒他,却又一直谦让于他,照顾于他,陪他隐居山林,度过没有乱世纷争的漫长宁静美好的生活.…
昙苇傻傻杵在原地,深陷无知方位的凌乱迷宫。
“为什么?”齐小焕捂着被萧羽一掌打伤的胸口伤处,顺着身后的树木缓缓挺起身子,脸上透着诡异的笑容,“不都是因为你啊。”
在银夜微风的拂袖下,昙苇注视着齐小焕,微风轻抚过昙苇额前整齐的刘海。
被月光映照的眼眸湿红一片,更加凸显了昙苇无法言喻的惆怅和凄清。
“以假乱真,假戏真做。我错误地认为自己已经成为那个人了,而你所思念和钟爱的不是那个人,而是我。可是……”
齐小焕忧伤的抚摸着自己脸颊,指腹轻轻触及皮肤的起伏之处,瞬间感觉自己跌入了深不可测的谷底,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自卑。
“我那么丑,怎么可能有人真的喜欢我,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昙苇…”齐小焕哽咽了一下,鼻翼酸涩,渐渐流淌出透明水色,道出了自己的秘密。
“你的双眸亦非不可救治,当初我只是害怕你复明之后追逐那个人的身影,离我而去。因此,我有意无视治疗你的双眼...导致你多年来过着盲目无助的生活。又是我害你将恩人当作恶人,背地里煽动你们之间的矛盾……”
“既然事情已经揭开了面纱,我必须承认我当初的行径实在不光彩,一错再错无法回头。我深深地伤害了你,对不起……”
“…我愿意接受你对我的任何处置,无论是杀是剐。”
沉默间,两人在寂静的月下注视着彼此,眼神中尽是思绪纷繁。
昙苇脖肉上夹着的两把菜刀不翼而飞,身边也少了莫叔的身影,恍然间传来一阵深入心扉的难听哭嚎。
“呜呜呜…怎么感觉好虐啊…别这样,老头子我一把年纪心脏不好,吃不消啊,你们还是和好吧…”
此刻,莫叔紧紧拥抱着大黄狗的脖子,呼天抢地、悲痛欲绝。
伫立在树梢阴影里的萧羽无奈汗颜,手握长剑不曾有过半分动摇。
“就这样?”萧羽对两人有过一段奇葩的替身问学经历感到无比乏味,无趣得紧。
两人都未做回答,反倒是一条狗和一个老头子抱成圆团回答萧羽:“不是吧小王爷,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心里触动?”
“汪!汪!”
“旁人感情与我何干”,萧羽漠然如石,他的声音寒冷而凛冽,如同他手中的剑般冰冷,高高举起,欲将齐小焕的身体砍为两段。
站在萧羽身后的昙苇终于发出声音,制止了萧羽冷酷无情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