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州跟许殉的婚礼定在六月下旬。
宋青宁参加了六月的高考, 顺利考上心仪的z大,然后从沈亭州那里搬回了李家。
结婚前半个月,沈亭州暂时搬回了自己家, 跟父母住了一段日子。
婚礼的事小到请柬大到结婚场地,都由许殉一手操办,不用沈亭州费一点心思。
请柬印出来后, 沈亭州去医院给秦司送了一份。
非常巧合, 沈亭州在医院遇见了文颂远,他身旁跟着一个戴墨镜的少年。
这个少年就是上次跟凌展打架那个人, 文颂远是带他来复查眼睛的。
文颂远很早就跟这个少年认识了, 那个时候他的爱人何郁还没有病逝。
某次文颂远陪何郁去医院做检查,然后遇见了眼睛不小心被化学品弄伤的少年。
当时他的眼睛伤得特别重, 但家里人不愿意给他看病, 还在医院大闹了一场,怪少年给自己惹麻烦。
文颂远看到后, 帮少年交了住院费用。
后来何郁的病越来越重, 在生命的尽头他让文颂远把那个眼角膜受损的少年找到, 然后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了他。
少年跟家里关系非常不好, 很早就不上学,在外面瞎混, 眼睛也是跟人打架时弄坏的。
做完眼角膜移植手术, 文颂远就把他接到了家照顾, 如今人也重新回到了学校读书。
对少年来说, 文颂远跟何郁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上次听到凌展出言不逊, 他才会那么愤怒。
文颂远拿少年当亲弟弟,少年也很敬重文颂远。
两个人都陪对方走过彼此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阶段,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有血缘的亲人。
经过一系列事情,文颂远看开了很多。
见文颂远气色不错,沈亭州也为他感到开心。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因为少年刚做过眼睛上的检查,不能长久暴露在刺眼的光线下,文颂远只好先跟沈亭州说再见。
少年戴着墨镜,怕他走路不方便,文颂远用手扶着他。
朝医院外面走时,遇见了同样来复查的凌展。
凌展视线扫过文颂远,在他跟少年搭在一起的手上停留片刻,然后视如无物似的越过去走了。
文颂远也没有多停留,拉着少年朝前走。
直到他们消失在走廊,凌展的脚步略微停顿。
沈亭州看见凌展用手抓了一下心口的位置,但这个动作只有几秒,最后他也大步向前了。
前段时间凌展发了一首新专辑,口碑跟销量都非常好,他把收益全部都捐了出来。
凌展正在摆脱过去暴躁的标签,正朝着优质偶像发展。
成长的道路伴随着各种遗憾跟艰辛,但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
沈亭州收回目光,去秦司办公室把请柬给了他。
到了结婚那天,宾客前所未有的“庞大”。
贺子探跟贺延庭专门回国观礼,就连江寄也从隔壁城市赶了回来。
大半年没有见,江寄身上没有过去的疲惫跟阴沉气质,眉眼舒展,五官清俊。
贺延庭主动过去打招呼,“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江寄一愣,然后点点头,“还好,你呢?”
贺延庭说,“我还是老样子。听说你九月份要司法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最近在抽时间看书,希望能过。”
“你读书那么好,一定能。”
明明之前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吵起来,现在竟然能像认识很久、关系很不错的老朋友一样闲聊。
江寄说不清楚是哪里变了,可能是他有了一份稳定上升的事业,比过去自信了,也从容了。
也可能是贺延庭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强势,被时间打磨得沉静而内敛。
他们各自聊了聊自己的近况,正聊着的时候,一通工作电话突然响起。
江寄拿出手机,见是自己的上司,他对贺延庭说,“抱歉,我打个电话。”
江寄走到一个安静的场地接通了电话,贺延庭静默不语地注视着他。
直到人打完电话,贺延庭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怕两个人尴尬,沈亭州没把贺延庭跟江寄安排到同一桌。
贺延庭没有找人换桌,见司仪登台了,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司仪上台后,先是讲了两个笑话热场。
沈亭州的姑姑跟许殉外婆准备两个人小时候的照片,婚庆公司做成了幸福集锦。
大荧幕开始播放照片,男司仪拿着手卡正要煽情,脸色突然一变。
液晶显示屏上播放的并不是沈亭州跟许殉的照片,而是司仪的女装照,一张比一张尺度大。
安静的现场顿时骚动起来。
这时坐在电脑前的人站起来,一把摘下压得很低的鸭舌帽。
“严子康你这个畜生,骗我弟不要紧,还骗我爸,今天我要你身败名裂!”
此言一出,现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还有这样的渣男,骗人骗到一对父子头上了!
司仪也吓出一身冷汗,今天结婚的人他可得罪不起,对方再三叮嘱他要好好确定流程。
挑哪天来找他麻烦都好,偏偏是今天!
等着司仪煽完情出场的沈亭州,听到会场里的骚动,心里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在别人的婚宴上吃了好几次瓜,难道现在轮到自己了?
执意要当他伴郎的贺子探也察觉到不对劲,“沈医生,我过去看看。”
沈亭州跟着贺子探朝前走了几步,但还是没看清会场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里面乱糟糟的声音。
贺子探走过去一看,两个男人居然在台上打了起来,摞成小山一样高的香槟杯,也在混乱中被撞到,玻璃碎了一地。
贺子探登时怒了。
沈医生的婚礼,岂容这些人搞乱,而且今天是他第一次当伴郎!
贺子探撸起袖子,上前就加入了打架的队伍。
一看他出手了,上前拉架的人更多,推推搡搡的,彻底乱了套。
“别踩我脚,我高跟鞋,我的高跟鞋啊!”
“谁用胳膊肘杵我眼睛?”
“让开让开,你们先让我先出去,我心脏病都要挤出来了。”
沈亭州越听越不对劲,正要进会场去看看情况,许殉走了过来。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私奔吧。”
沈亭州跟许殉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听到许殉这句话,沈亭州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会场可能又出现什么爱恨情仇了。
许殉漆黑的眼睛映着沈亭州,又问了一遍,“你要跟我私奔吗?”
沈亭州心口鼓动起来,把手交给许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