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西原人不信神,更何况神明选中的神女。
她哭了一会儿,实在没有转机。
门外,前管家罗杰拖着条断腿等她,“太太……”
于是前管家罗杰带路,她第一次下到雅拉府的地牢。
雅拉府地面三层楼,一层比一层华丽奢靡。地牢黑黢黢的,阳光像利剑从一扇巴掌大的小窗射进来,蛇和老鼠就在阳光里穿梭。
前管家罗杰借来火把,既照明带路,又驱散挡路的蛇鼠。
仁钦在最阴暗的那间牢房里,背坐着,伛偻着,一动不动。身旁有两堆恶心的东西,一堆是他的呕吐物,一堆是他的排泄物。
察觉到摇曳的火光,不顾一切地追随而去,但被牢门挡住。
从小到老过惯了上面塞神仙的好日子,才在地牢关了几个时辰就坐不住了。
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看清来人,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出去的希望,讽笑道:“你是雅拉府的大太太,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嚒?”
他的声音苍老又沙哑,但仍带着老爷的自尊与骄傲。
大太太看他头发凌乱、脸上涂屎的模样,觉得还不够痛快,笑道:“她当然会放过我,倒是你,自身难保。”
仁钦闻言,扶墙大笑。“那就看谁笑到最后。”
大太太晓得他的底气,她早就认出了妲娜的眼睛,但她相信妲娜的选择。
“我要走了,至于你,妲娜会替我和我的儿女报仇。”
没有歇斯底里的呐喊,所有的仇恨都没有了意义,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改变不了。她要留着心力去做更重要的事。
汤还在煮,少年十七把仁钦带来了。
仁钦一身污秽,颤颤巍巍走向他的神鸟翡翠宝座,然后一屁股坐下。
宝座上什么都没铺,凉津津的,冰屁股,但很安心。
妲娜再次拜托花大姐姐帮帮忙,骂骂咧咧地从餐房出来。心道忙死了忙死了,见了这个见那个的。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嚒?犯人嚎一嚎就可以见。
她跟少年十七说:“十七哥,以后谁点头,就把人牵到谁那里去。”
她有点不满武先生在这件事上做她的主,她不想见大太太,更不想见仁钦。
“你来了。”仁钦欣慰抬手。
妲娜没有接住他抬起的手,反拎住他的后颈,把他丢到矮阶下,掸掸灰,坐下。又从怀里抽出很大一卷纸铺在桌案上,舔舔毛笔,利用碎片时间写武先生布置的功课。
被丢下去的仁钦:???
“你叫妲娜?”仁钦很快调整好尴尬,没话找话,拉近距离。
妲娜焦头烂额,自从当了神女,又做了老爷,功课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了。武先生说只有自己学得好,将来跟东唐交流时才不会吃亏。
见妲娜不理,仁钦慈爱道:“很美丽的名字。”
妲娜抓炸了头发。
好厚一叠啊,要写到什么时候啊,她和白玛他们约好午睡后去雅拉湖捉鱼的。
可怜的她既没有午睡,也没有写完功课。
仁钦继续慈爱:“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睛生得很美,像我。”
顶着爆炸头的妲娜顿笔,抬眼,水样大眼里满是冰芒。
仁钦笑得更加慈爱:“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