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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长公主一行人离京。
谢姝和萧翎一直将她们送至京外十里亭, 回望不见京城,远看前路迢迢。
然而明明是离别之时,却丝毫没有离别的愁绪, 无论是长公主还是老太妃,皆是一脸兴奋。便是因为赵家之事而略有愁容的镇南王妃, 在出了城门之后也渐渐舒展眉头。
“你们快回去吧。”老太妃迫不及待地要赶路, 摆着手催促着孙儿孙媳。
谢姝哭笑不得, 却也能理解。
京城再是繁华,也难敌京外的山山水水, 何况远方还有想见的人。若是换成她,只怕此时也是心情飞扬, 恨不得一夜之间飞到天边。
正思忖着, 便听到萧翎在交待自己的母妃一些注意事宜, 全都是关于老太妃的饮食忌讳, 包括但不限于少吃荤甜之物, 不宜太过饱腹等等。
老太妃闻言, 假装露出苦相。
“我说你这个臭小子, 这些事记得倒是清楚。”
她虽然面上带着生气的模样, 实则因为孙儿时刻不忘以自己的身体为重,而满心的欣慰与受用。
镇南王妃一一记着,情绪些低落。
谢姝注意到这一点, 也更注意到他们母子之间尽管关系已有所缓和,但依然很是生分。
萧翎, 母妃应该很想听到你对他的关心。】
萧翎自然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却一言不发。
她无法, 只好自己出马。
先是拜托镇南王妃照顾自己的祖母,然后道:“这一去路途遥远, 天气又一日比一日冷,母妃你切记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若是身子不太舒服,千万不要强撑着。”
镇南王妃很是熨帖,心道还是儿媳贴心。她心里好受了一些,以为也就这样了。但是当她正准备上马车时,忽然听到儿子的声音。
萧翎说:“母妃,珍重。”
简单寻常的几个字,让她险些湿了眼眶。她怕儿子看出自己的失态,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回望。
马车远去,扬起尘土。
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谢姝才对萧翎道:“我们也走吧。”
两人齐齐转身,面朝着盛京的方向。
谢姝看着身边的人,眉眼一弯,“萧大人这一局,从我们被赐婚之后就已经开始了吧。”
心眼多成筛子的男人哪,恐怕一早就开始而已。所以将长辈们全部支出京,一是为了保护她们,二是为了更好地施展计划。
萧翎默认,问她,“怕吗?”
风雨欲来,怕吗?
与我并肩作战,怕吗?
谢姝摇头,“不怕。”
天色不知何时变了,阴沉沉黑压压的,不见半点日光。风吹着路边的树木晃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树欲静,而风不止。
朝堂逐利,王权之争,从来都是风不知何所起,只要身在风口浪尖中,便再不可能有安身之处。
越是风雨将至,越是平静。
长辈们离京之后,两府的中馈全落在谢姝身上。
各处的庄子陆续送来孝敬,山珍山货数不胜数,她便分成几份,其中有一份送到谢家,一份送到杜家,姜瑜和叶兰那里也送去一份。
送去谢家的东西,跟车的人是多乐。
多乐一去半天,回来时神情不太对。
不等她问,多乐就说了。
原来是多乐提着点心布料去看张阿嬷时,张阿嬷却不在家。一问左右的邻居,谁也不知道张阿嬷去了哪里。
张阿嬷是孤寡老人,这些年从没有亲戚往来,自然也不可能出门做客。平日里有空就坐在巷子口的牌坊下,有人时就说些闲话,无人时就发发呆。
多乐等了近一个时辰也不见人回来,只好将东西留下。
因着担心张阿嬷,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谢姝想也未想,直接让她多派几个人去找。她领了命,亲自带着那些人返回举人巷子。
一直到入了夜,她才回来。
一看她的表情,谢姝便知道人没有找到。
“小殿下,奴婢巷子前后都找了个遍,没人看到她出巷子。你说阿嬷能去哪里?”
谢姝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找。”
她想着张阿嬷年纪大了,有没有可能摔倒在哪个旮旯里。自己有透视眼,找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小殿下,奴婢再带几个人去找。”
“不妨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找东西最是厉害,找人应该也比你们快。”
多乐一想也是,因着忧心张阿嬷,便也没再说什么。
主仆二人在夜色中出了公主府,直奔举人巷。
先是去到张阿嬷的住处,前后左右都没有任何发现。然后到张阿嬷平日里可能会去的地方,也是一无所获。
走在巷子的某处时,谢姝突然朝旁边看去,那里正是苏宅。
自那一把火后,苏宅便没人再住。
门从外面锁着,她能清楚一眼看到里面被火烧之后的残垣断壁。透过那些残垣断壁,她的视线直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