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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在熟悉的房间醒来, 谢姝却怔神许久。
恍若隔世,五味杂陈。
门外,传来故意压低的说话声。
“哥, 二姐还没醒吗?我想找二姐玩。”这是谢则美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还带着少年换声期的难听,压得更低, “二姐难得回来, 不许吵醒她。等她醒了, 你再进去。”
“好吧。”
谢姝听到兄弟俩的声音,快速穿衣起床, 等收拾得差不多之后,让他们进来。
过了一会儿, 谢则美探出一个小脑袋, 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然后讨好一笑, “二姐, 你更好看了。”
“一大清早的, 小嘴这是抹了蜜?”谢姝笑着打趣他, 看向他身后的谢则秀。谢则秀这个时辰还在家中, 显然今日应该不去学堂。而谢则秀不去学堂的原因,谢姝不用猜也知道。
对于家人而言,她如今和出嫁的女儿也没什么不一样。难得回家一趟, 更难得在家里住一晚,所以一家人都备感珍惜。
琉璃镜中照出她的模样, 让她有一阵恍惚。
“二姐, 你这些天有没有想我?”谢则美挨着她, 仰着小脸问。
她摸了摸小弟嫩嫩的小脸,真诚点头, “想了,二姐想你,想爹娘,想秀哥儿,想得都睡不着觉。”
这个回答大大满足了谢则美小小的童心,却让谢则秀有些不太好意思。谢则秀到底是半大的少年郎,平日里又是略显古板老成的性子,听到二姐说想自己,纵然心里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
其实他也想二姐了。
以前二姐老戏弄他,那些个歪理一套又一套,如今他想听都无处去听,每每想来都觉得很失落。
姐弟几人正说着话,叶氏进来。
一看孩子们和从前一样说说笑笑,她眉心一时舒展着,一时又有些不舍。
前些日子,叶兰已搬去姜瑜那里。他们已是义母子的关系,姜瑜正在备考来年的会试,叶兰如何能闲得住,自然要去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谢家虽不大,但一连搬走两个人,到底一下子冷清了许多。是以谢姝此次回来,所有人都很高兴。
娘几个一同吃过早饭没多久,杜家那边就送了信来。一共有两个好消息,一是杜编修升了官,跳了两级升为侍读。二是杜明礼的谋职有了着落,谋到了宣明殿检讨一职。
原本杜编修这次晋升的官职,是之前陈大人一直期盼的那个职位,这一点谢家人也知道。如今这位置换了人,说明陈大人的希望落了空。
几家欢喜几家愁,叶氏又是感慨又是欢喜,还打赏了送信之人。
或许从来都是相聚时短,别时难。
不知不觉就到了申时,谢姝不得不离开。
马车出了举人巷,她看到路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里一声长长的叹息。曾几何时,她有想象过今后的人生,那时设想都与那个人有关。
无论门当户对,无论举案齐眉,陈颂都是那时最好的人选,谁能想到最后会成殊途陌路,如同春风来时路,归去却无影踪。
一路街景变化,行人由少至多,行到繁华深处,突然不知从里冲出来一匹发狂的红棕骏马,眼看着就要撞上马车。
说时迟那时快,一男子从临街的二楼跃下来,仿佛从天而降般落在那马背之上,然后将发狂的马给制住。
须臾间,化险为夷。
行人发出惊呼声,不时传来“好险”“走运”的字眼。而那被制服狂马的男子在一片赞赏声中朝马车走来,温和俊朗而又贵气。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他是大殿下!”
很快恭维声四起,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说“大殿下好身手”,有说“大殿下真侠义”,一时之间喧闹至极。
此等情形之下,谢姝不得不出声感谢。
“多谢大殿下出手相救。”
李明仲听到她的声音,似是疑惑了一下,然后试探相问:“马车里的可是月城妹妹?”
李明仲为长,她不便坐在马车内不动。于是不得不下了马车,向李明仲见礼,然后再次感谢。
很快李明仲的侍卫到了,驱散了围观的路人。
李明仲温和地看着谢姝,道:“不知是月城妹妹,幸好今日这事被我给碰上了,否则月城妹妹若是受了惊,皇姑祖母必定担心。”
谢姝又道谢。
她面上不显,实则脑子里想的全是昨天的事,她可是清清楚楚看过这位大殿下和白萋萋的活春宫,而今这位大殿下衣冠楚楚的站着,总觉得有几分违和。
李明仲看了看她的随行之行,道:“月城妹妹带的人也太少了些。”
她带的人少吗?
侍卫配比正常,日常出门足够。
“多谢大殿下提醒,日后我会注意。”
李明仲走近一些,目光十分关切。
“自上回见过月城妹妹之后,我一直惦记着。时常感叹幸好老天有眼,能让月城妹妹这些年平平安安。你我是至亲的表兄妹,你在我面前委实不必太过拘谨。”
谢姝暗道,她可不是拘谨,她是不愿意和这位大殿下扯上关系。之前她闭目养神,没注意那疯马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也没看到这位大殿下之前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