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宁王世子已到了王府,长公主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让他过来。”她反客为主,让人请宁王世子进来。
而她也没了要走的意思,同老太妃去到外间等候。
不多时,宁王世子李相如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太医模样的中年男子。他看到屋子里的长公主,表情有着明显的迟滞。
“皇姑祖母怎么也在?早知皇姑祖母也会来,孙儿便去接您一道。”
“本宫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身体好,本宫怕你那马车跑得太快,把本宫这把老骨头给颠散了架。”
李相如干笑道:“皇姑祖母惯会打趣孙儿。”
长公主冷着脸,半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直看得李相如心虚不已,招架不住后才漫不经心地睨向他身后的太医。
“你有心了,还请了张太医过来。”
那张太医之前行过礼后,便静候在一旁,此时被长公主点了名,赶紧再次行礼,态度极为恭敬。
圣上对长公主的看重,朝野上下皆知,龙子龙孙们尚且恭恭敬敬规规矩矩,更何况是一众臣子们。
屋子里如此凉爽,张太医却额头冒汗,心中更是后悔不迭。早知会遇到长公主殿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过来。
李相如也有些后悔,但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行事,“孙儿与萧翎曾经一起经历过生死,交情非同一般。惊闻他又连遭两难,先是被蛇咬,后又遇刺,自然是忧心忡忡。张太医最善解毒,便想着带过来给萧翎看看,也好让萧翎尽快好起来,免得让萧太妃担心。”
老太妃闻言,客气道谢。
“多谢二殿下挂心,先前我们已请胡太医看过,眼下毒已解,只是人还昏迷着。胡太医说是伤了元气,人却无大碍,今日应能醒过来。”
李相如是皇孙,当以皇族尊称论之,因着他在皇孙之中行二,是以世人皆称其为二殿下。
他被老太妃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心中很是不快。然而碍于老太妃身份不一般,再加上长公主也在此,他不敢太过造次。
“张太医人都来了,不若让他去请萧翎看一看,也不算让他白跑一趟。多一个人看诊,萧太妃岂不是更安心一些。”
看他这个样子,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非要让张太医确认一下萧翎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真没事还是假没事。
世子爷,您真的中毒了吗?】
谢姝问完后,紧盯着被子底下的人。
一切的遮盖形同虚设,萧翎笔直的睡姿在她眼中一清二楚。她不无揶揄地想着,在自己的透视眼之下,哪怕是盖着被子,萧翎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浑身的不自在。
他们俩一个能读心,一个可能透视。她在对方面前心里的活动袒露无疑,不亚于将心摊开来般毫无隐私可言。而对方在她面前,也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否则定然会尽收她眼里。所以只要他们在一起,谁也别想自在,倒不如大道朝天,各走半边。
正思忖着,被子底下的人动了一下手指。
既然是真中了毒,那就不怕被验。
恰在这里,外面又有人禀报,说是安王世子也来了。
安王世子李相仲在皇孙中最为年长,他也是圣上的嫡长孙。与李相如一样的是,他也带了人来,但他带的不是太医,而是一个华服妙龄少女。
“祖母,您果然在这!”少女娇声道。
隔着重重阻碍,谢姝循声望去。
只见那少女一袭银红,行走间如水泄流光一般美不胜收,发间珠翠璀璨夺目,款摆时金簪步摇越发耀眼。
长公主看到她,眉头微微一颦。
李相仲连忙解释,“皇姑祖母,熙和妹妹也是担心您。一听到您来了王府,生怕您有什么事,这才跟了过来,恰与孙儿在王府外碰到,便同孙儿一起进来。”
原来这少女,正是瑞阳长公主的孙女熙和郡主。
“祖母,孙女实在是担心您,这才失了礼数。”
当着外人的面,长公主自然是不会落自己亲孙女的面子,当下只说了一句“下不为例”的话,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熙和郡主和老太妃相互见礼后,乖巧地立在长公主身后。
老太妃夸道:“郡主如此孝顺,殿下您真有福气。”
长公主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熙和郡主道:“太妃娘娘您莫要夸我,我做得还远远不够。如今祖母身边仅剩我一人,我理应更孝顺才是。”
“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太妃又夸。
“你别夸她了,她会当真的。”长公主说。
这话倒让老太妃有些不解,却也没有追问。
而此时的内室一片安静,谢姝完全没了心理活动,萧翎又只能躺着装死,气氛实在是诡异至极,只是外人不知而已。
这时听到李相如道:“皇姑祖母对熙和妹妹就是严格,依孙儿看,熙和妹妹已经做得够好,阖京上下也找不出比她更孝顺的孙女。”
熙和郡主连忙否认,“二哥,这话可不敢乱说,熙和当不起的。”
“行了,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是来别人家闲聊的吗?”长公主不冷不淡地看着李相仲和李相如兄弟俩,表情有几分不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