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还真是千年不改的冥顽不灵。”幽篁淬了一口,双手握住他刀柄,疼得龇牙咧嘴:“前一世里面,你自己也好歹爱过,难道就不能感同身受,放过人家一次!”
宣夜的刀锋刺进了他胸膛,强光凌然,在他胸口灼烧出一个空洞。
“不能。”宣夜干脆:“你放不放手?”
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干架,完好的幽篁还是输给了受伤的宣夜,唯一不同之处是这次多撑了些时候。
“不放!”幽篁也高声,依旧龇牙咧嘴,回头去看赤练他们:“快啊!你们动手替彼此驱散魂魄,老子知道你床上功夫了得,可现在不是你一展雄风的时候!!”
干架。
那边没有反应,彼此激烈交缠,正到了欲罢不能的时候。
“在这世间,又有谁没有些可怜之处。”站直之后他道,平素温柔不见,脸孔有如岩石一般冰冷:“他们可怜,那些被他们害死的女子又何尝不可怜?若这世上所有的错都可以被原谅,那要审判何用?”
素云身上种有禁欲咒,交欢时候魂魄已经渐渐不能把持,临到□,魂魄则更是虚飘,眼见就要化为尘烟。
说话间宣夜果然已经睁眼,脸孔虽然煞白,但到底撑地缓缓站了起来。
殊途同归,这结局对他们而言,未尝不是幸事。
“可怜?”那厢幽篁哈了一声,摸摸鼻子:“看来你还没听过某人的口头禅。哦,正好,他醒了,可以将这句亲口说给你听。”
可惜的是宣夜此刻已经腾身出来,人未到刀先至,半月形的刀芒森然,转瞬已到素云头顶。
“可是,这两个人……,倒也有些可怜之处。”难得半小姐也动了恻隐。
半夏睁着眼,眼看着宣夜在空中撩动手指,那把月莹刀渐渐变色,最终从刀尖倾泻出一道绿烟。
“收灵啊,收进他那把刀,然后投进轮井,作恶的魂灵生生世世受困受苦,他们半神族的一贯作风。”
烟里带着香气,旖旎而略微邪恶,半夏很熟悉,正是先前御香的那位血妖的味道。
“人家这都说着要灰飞湮灭了,他还能怎么个不放过法?”
这是半夏第一次看见宣夜御灵。
“你以为我们的宣大公子醒了,会放这对苦命鸳鸯好生去死么?”
眼见着这道绿烟裹挟而去,幻化成兽,一口就将素云飘摇的魂魄吞没,半夏的心里开始升腾起一股无法言述的滋味。
“啊?”
“你个杀千刀冥顽不灵的,我鄙视你,代表天王老子鄙视你!”
“我在等这丫醒,跟他干架。”
身后幽篁的声调越升越高。
“那请问竹子帅哥,你直挺挺立在那里作甚,耍酷,还是给人家生活片做活动背景墙?”
而那厢的赤练已经抬起头来,因为灵力近乎全失,开始现出蛇形,脸颊一片片开始生出蛇纹。
这搭腔的是幽篁兄。
“她去了哪里?”他问,眸里绿火燃烧。
“那些血丝夹杂百年怨气,伤口自然难以愈合,至于醒不醒的你不用担心,他丫可没这么容易死。”
宣夜抬手,给他看那枚刀上新生的红痕。
半夏横他一眼,低头去看宣夜伤口,忍不住有些焦躁:“他这些伤口不大,可为什么血涌得这么凶,按也按不住,而且人也不醒。”
“在这枚刀里?”赤练怔怔:“这枚刀,能住的下她的魂灵?”
“是前任雅禁。”过片刻他接过半夏眼刀,终于又补上一句。
“住的下,在这枚刀里她将永生永世被困,为她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而你也是。”宣夜将刀尖指了过来。
“师傅说这样是在打架,但我晓得,他是在骗我。”迟雪做聪慧绝顶状:“我知道他们是在合体练功,小的时候我也见过雅禁练功,就在村后树林里面。”
“永生永世,她都会在那里?”
“靠!”一旁抱着宣夜的半夏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你这兔崽子,不关心你家雅禁死活,却有空在那看生活片,你倒是告诉我,他们在干吗?”
“是。”宣夜低咳,将手捂上心口:“你还可以反抗。”
同在洞里的迟雪突然蹦出一句。
赤练沉默,并不知错,也没有愧疚,只是为这最后的结局沉默。
“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永生永世禁锢,说起来,这竟也是种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