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既在跃跃欲试地挑战至高无上,又像做贼一样,从武汉那里挖着墙角。
一个个钢铁厂冒出来,而且都是冠冕堂皇地借用了大工程的名义。徐州钢铁厂的存在,的确是必要的,只是其中有没有崔弘道的私心,这不必多想。
贞观二十六年怀揣公心的帝国栋梁比比皆是,但同样是在这个贞观二十六年,只有一片公心的,却也是寥寥无几。
“徐州煤铁不缺,办个钢铁厂,理所因当啊。”
老张并没有因为崔弘道要搞徐州钢铁厂就推三阻四,从他个人需求来说,钢铁厂煤矿多多益善,愿意搞多少就搞多少,愿意搞多大就搞多大。
“都宪,徐州不比别处。前几年徐州开钢厂,一直不甚顺利。如今借着京东线的名头,便是大肆挖人。这永兴煤矿等单位,都是颇有微词啊。”
“有意见可以提,但别人给钱多,凭什么拦着手底下的人不去?良禽择木而栖啊。只要徐州钢铁厂不是乱来的,怕什么?除非徐州钢铁厂的东西不能用,那我们跑去打御前官司,就理直气壮。现在嘛,正所谓顺其自然,何必计较这仨瓜俩枣呢。”
“是”
既然湖北总督都给出了态度,武汉内部的官吏,也没什么好说的。
自己的损失,肯定是多少有一点的。比如以前批一点汉阳钢铁厂的铁器产品出去,一进一出,稍微抬一手,可能就多批少批一点,这点职务便利,总归是能带来好处的。
而随着各地新式钢铁厂不断出现,最后情况,就会和煤球厂一样,一开始是吃独食,大赚特赚。到后来,竞争的对手多了,利润就不断下降,最终变成“价格战”,也就是去年冬天的事情。
熬死了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家煤球作坊,剩下的,才进入了这个行业的平稳期。
老张的下属幕僚和佐官的想法,的确有私心,但也害怕市场动荡,到时候武汉这里,也会受到波及,一时半会儿闹点动荡出来,再平常不过。
不过现在老张亮明了态度,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话又说回来,京东线是不是把江东、江西、岭南、湖南的工程队,都抽了不少?”
“弘文阁在强推这个工程,给钱又多又爽快,自然是愿意抽调过去的,不纯粹是因为皇命。”
“如此说来,京东线会修得很快?”
“现在出京城这一段,已经有小二十里路,可以直接手摇车前进。骡马拖拽车厢也试过了,很稳当。”
“这么快?”
“都是分段,各有分工,类似出洛阳这一段的路,已经多了不少。只是还没有全部连起来,大多都是本地先用牲口牵引用着,矿石木料粮食等等,有了铁道,自然是要方便不少。再者,为了防止将来有人偷铁轨,铁道卫也一直在演练。”
“铁道卫?”
“警察卫下属的铁道警察么,都宪难道忘了?”
“噢原来是这个。”
张德这才反应过来,“铁道卫哈,这铁道有司的人,想法挺多啊。不怕他们杜相公训话?”
“倒是听说,有几个相公,想把铁道从交通部拆出去,另行重组衙门。”
“嚯这才一年不到,这些家伙胃口可是真不小啊。”
“都宪,京中可有甚么传言?莫不是这些是真的?”
“要说想法呢,几个学士相公,肯定多少都有的。你看孔总理,这京东线一旦修好,他老家不都要走一遭?”
幕僚们听了,顿时微微点头,不仅仅是孔颖达,就算是马周,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
而且房玄龄房相公的老家,也是在山东,把“铁道”拆出来,单独搞个衙门,自然是有这么个需求和理由。
“那都宪,这事情,就由得这般变化了去?”
“由得去吧,只要铁路没有停,就由得去吧。这光景,都卯足了劲赶工,怕不是也想早早地定下大局。”
虽说现在的时局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偏差,不过贞观朝的顶级大佬们,显然没有老板李世民那么超然。
你李世民张德无欲则刚,那你们无欲则刚好了,反正他们是有欲的。
“若如此,怕不是京东线还会赶,少不得这些个相公老家,就有人拍马屁,跑去发动民夫。”
“放心,就算征发民夫,也动摇不了甚么根本。这不是大运河。”
老张笑着摇摇头,“这可比大运河金贵多了,相公们可舍不得败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