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治下,青潭村
“爹!爹!求求你,不要卖了我,求你了,我不想死啊!!!!!”
方盼弟跪在地上,向后扯着身子不停地求着她的父亲方大,可方大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拉扯着女儿自顾自的往前走。
“说这是啥话?爹咋能让你死呢?爹是让你去过好日子!”
“不!大姐已经被雇主打死了,我去也一定会被打死的,我不要去,不要去,娘!娘!娘救我!三妹,三妹,阿穹,阿穹!求求你们了……”
她将家里的人喊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破旧的瓦房里,一个面色枯黄的母亲,正搂着骨瘦如柴的一儿一女,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年仅七岁的方穹,抬起冻到发红的小手,擦掉母亲的眼泪,脸上尽是心疼和茫然。
“娘!为啥要把二姐卖了呀?”
母亲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这张懵懂的小脸,张了张嘴,又将头低了下去,终究是没说出口。
比他大两岁的三姐方来弟,操着稚嫩的声音解释道:“因为该交赋税了,咱家没钱,把二姐卖了钱交赋税啊!”
“去年把大姐卖了,不是换了钱了吗?怎么还没钱啊?”
“咱家穷呗,一年是一年的,明年就该轮到我了,卖完我就该卖你了!交不上赋税,就要卖孩子!”
“住嘴!来弟!”
张氏咬着牙,忍着心痛狠狠朝方来弟小脸上扇了一耳光,那脆响,吓的方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方来弟不知自己说错了话,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他们是大渊人,大渊处于五国正中,皇帝不善武,导致国弱,处处被其他四国欺负,严重的直接就丢掉了城池,曾经面积最广的国家,如今已经丢掉了八座城池。
长期的征兵和赋税让百姓的生活困苦不堪,拿不出钱交赋税,贫瘠的土地连一日三餐都够呛,最后只能靠卖儿卖女来维持生计。
今年,已经是方大第二次卖女儿了,买主站在塌了一角的房子后面,正在看着父女两人的抗争。
“盼弟啊,听话,你大姐就是因为不听话,才被宋老板打死的,她要是听话一点,有吃有喝的不比在咱家强?而且这次的老板不姓宋,姓曹!”
他说着,手里的力道更大了。
方盼弟哭的眼泪婆娑,可一个十二岁还骨瘦如柴的小姑娘,能坚持多久呢?
“爹!求求你了,女儿求求你了好不好,我出去挣钱养活家里,求求爹爹不要卖了我,求求爹爹了……”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再交不出赋税,爹就要被关大牢了,若爹被关进大牢,谁来养活这一家子吃喝?你就体谅一下吧,就算不为爹着想,你也要为弟弟妹妹着想不是?”
生拉硬拽,终于被带到了买主面前。
“我说丫头,叫你去是享福的,可不是送死的,你只要听话,我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方盼弟呼哧呼哧的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人,他身上穿的是有钱人家才穿的花布,颜色鲜亮的很,脚下的鞋,也是有里有面的,就连那鞋底,都比她平时穿的厚很多。看着就暖和。
“你是曹老板吗?”
“不是,我是曹老板的管家。”
那人笑的和善,一看就不是坏人。
连管家都穿这么好,看来这个曹老板一定很有钱呢。
她虽这样想,但她依然忘不了被卖出去不到三个月就被打死的大姐。
她侧头,幽幽的望着林子里那个小土堆,不敢答应。
方大看出了她的心思,再次劝道,“闺女,爹是不会害你的,那看咱家还剩啥了?若你继续留在家里,恐怕连树皮都吃不上了呀!”
“曹家和宋家不一样,曹老板是和善的很,只要你乖乖听话,哪能平白无故就打死你呢?”
曹家的管家也在一旁附和,“我家主子最是通情达理,可不会平白打人,再说了,你刚去,什么也不懂,能接触的只有教规矩的老妈婆子,学会规矩才会让你到主子面前露脸。”
方盼弟抬起水汪汪的眼眸,弱弱的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信我,只要你去,一定能给自己和你爹娘姊妹们,挣来数不尽的富贵!”
听管家说的这么好,方盼弟终于点头答应,抬手抹了下发皴的笑脸,从地上站了起来。
当天夜里,方穹一家终于吃上了荤腥,只是这人,又少了一个。
饭桌上。方大喜滋滋的数着袋子里的银子,这下赋税终于有着落了。
可张氏看着桌子上的五花肉,却没一点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