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首们不明就里,怎么可能会对大秦归心。”
看到李斯想要张嘴,姚贾摆了摆手,“知道你想说什么。
可即便是御史巡查出这些弊端,那些使坏的贼人要么直接煽动着黔首反叛,要么往山里一钻。
前者还好些,而后者却让人头疼。
没给黔首实在的好处,他们就不信大秦,不但给逃入山里的贼人通风报信,还会送去米粮。
你说这人怎么抓,又如何按律法处置?!”
听到这,李斯紧蹙眉头再忍不住接口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
但问题的根源还是出于黔首对大秦律法的不知与不熟。
光听惩治而不知奖赏的那一面。
对此,我已经提出过以吏为师之策。
但有黄品的阻拦,陛下未能全都采纳。
这怎能怪我等不对陛下的心思。”
姚贾撇撇嘴,轻叹一声道:“律法大多出自你手,你自然习惯了以此治民。
而且大秦能够强起,也确实是因以法治国。
但秦并六国后,不只是疆域大了,口众也是翻了不倍不止。
多出的这些口众,不似秦人经历过百年强法。
秦法纵是有奖赏,也定是一时难以习惯。
说得再仔细些,以往各国疆域没那么大,出个徭役走不多远。
就算不似咱们大秦一样给钱,黔首们也能接受。
如今大秦疆域极广,出个徭役有些时候怕是要走出去二千里。
就算是给钱,黔首们心里也不会感激。
除非是走投无路,不然都担心有钱赚而没命花。”
沉默了一阵,姚贾喟然长叹道:“陛下已经发现了这些问题。
也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去破解。
田地自实其实就是一个开始,只不过我们没去深想罢了。
若是再与黄品的册封联系到一起,会愈发笃定就是这样。
大秦缺的不是地,而是能让黔首日子过得好些的法子。
那些农器的推行,通过各郡的上计,可以发现有些地方的黔首已经戾气小了些。
甚至有人真心对大秦夸赞。
还有对工人与行商的那些律法,看似很全很好。
但实际上所取效果并非如此。
而立工立农之策是你提的,你该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姚贾的话,让李斯的脸色来回变换了一阵,最终颓然的一叹道:“你的意思是陛下要改国策。
由国富变为民富?
可如此一来,国贫而必然兵不强,岂不是更为不稳。”
姚贾苦笑着摇摇头,“所以陛下才会不惜身的打算试一试。
毕竟试过后或许不成,而试都不试肯定是不成。”
李斯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随后又猛得睁开。
嬴政的转变对他而言固然是个打击。
但却知道了被频频敲打与受到猜忌的真正缘由。
而知道了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那就容易解开了。
推行借债之事,不但要表现的极为赞同,行事之时也更要卖力些。
不过赞同与卖力,并不意味着借债之事就要成功。
想到这,李斯悄悄握紧了拳头。
归根结底并不是他与嬴政的意志背道而驰。
而是嬴政依旧还是那个急性子。
黄品提出个不曾见过,或是极少见过的花样就想试一试。
可国策哪里是那么容易改的。
必须要让嬴政撞一撞头,心思变得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