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河西虽然没亲眼看到过黄品在战阵上如何。
可对月氏人的那些谋划,哪一环都是奔着要命去的。
而且能被屯军认可,不是光耍嘴皮子就能做到的。
若是真带着一屯短兵披了重甲去寻仇,就算是他下边的郎卫与卫尉军也拦不住。
咸阳城定会血流成河。
而这个结果没有一点夸张。
对府门泼粪,意味着有祸及家人的意思。
黄品对两个夫人的宠溺,他是眼见着的。
敢传达这样的意思,黄品就真敢要了命!
想到这,蒙毅一把抓住了黄品的胳膊,语气有些发颤道:“万万不能动手。
真若血洗了东城,到时陛下是真保不住你。
不但没能护着家里人,反而要遭了难。
这件事情你交给我,明日我就给你个交代。”
“从年岁来论,咱们叔侄俩也算相处有些日子了。
我在您这,就是这么个纯武夫的样子?”
极为无语的甩开蒙毅的大手,黄品撇撇嘴道:“真若是带人杀过去,我还过来找您做什么。”
盯着黄品的脸看了半晌,发现并不是敷衍或有任何假意,蒙毅长舒了一口气。
“你没这个念头就好,而且确实是我多想了。
就你们两口子,那都是常上战阵的,不想活了才会到府邸寻你们的麻烦。”
说到这,蒙毅猛得又拧紧了眉头,目光再次紧盯黄品道:“不对!
你能费这么大周张与我会面,图谋肯定是一点不比动手差到哪去。”
无比头疼的抬手捏了捏眉心,蒙毅苦笑着继续道:“现在让你下车还来得及吗。”
“啧啧,方才还说把事情交给您了,转眼间就要把我一脚踢开。”
故意调侃了一句,黄品正了正脸色,对蒙毅询问道:“我提那个借债之事,您说心里话,到底是赞同还是觉得不妥。”
蒙毅将手放下,横了一眼黄品道:“你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顿了顿,蒙毅轻声一叹,继续道:“光听字面意思,肯定是个好法子。
但真行起事来,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状况。”
看了看黄品,蒙毅微微摇头,“我如何想的已经没什么用。
陛下已经定下了此事。
接下来就要算出个数目来,定下借多少的债。
陛下虽然将你摘了出去,但借债之事甚大,说是牵扯国祚都不为过。
你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数目上你得筹划出来一个。”
黄品没想到政哥就这么拍板下来。
既吃惊又感慨的同时,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朝着他压下来。
政哥如何被后世评价,以及他是不是会当记载为奸臣,全都看这一次的操作如何。
不过好在他对李斯那一帮儿所谋划的,也是对借债的一股助力。
想到这,黄品对蒙毅晃了晃从少府拿出来的账册晃了晃道:“即便您不说,我也得这样做。”
将账册放下,黄品嘿嘿一乐,继续道:“被人如此羞辱而不还回去,今后我怕是再领不得兵。
而还回去的法子在我这不下十余种。
不过陛下如此信任于我,总不能负了陛下的心意。
那就选用既能成为借债助力,又能让泼粪的那些家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法子。”
黄品的说辞,其实是在夸大其词。
他是怕蒙毅不在里边穿针引线而故意说的。
看到蒙毅的神色一变,知道效果不错,黄品趁热打铁的凑到蒙毅耳旁耳语起来。
当听完黄品的耳语,蒙毅的目光与神色先是都极为惊愕。
低下头琢磨了一阵,目光与神色转变为极其复杂,重重的一叹道:“你是真把人心给琢磨透了。
可你就不想想,若是真成了,即便是没证据,你也会遭人恨。
除了少数的几位,你可谓满朝皆敌。”
黄品毫不在意的耸耸肩,对蒙毅无所谓道:“您觉得我不这样做,处境就好到哪去了吗?”
闻言,蒙毅的神色一滞。
沉默了几个呼吸后,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