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闭上双眼,那肆意飘荡的龙涎香熏的褚湉刚流过泪的眼睛刺痛难忍,她能做的也只有陪他同进退,同甘苦。
片刻,皇帝扶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狠狠向那坚硬的掐丝珐琅云龙纹墨床上打去,鲜红的血瞬间崩出。
褚湉忙不迭上前紧抱住他,试图阻止他,不禁哭求: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知道你心里的苦,知道你所有的无可奈何……”
皇帝试图挣脱,褚湉用尽全力阻止着他不放手。
她心里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办法,她不是清史学者,并不十分了解这段历史的方方面面,也没有一点点权利指派谁,有的只是更明白自己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
为什么让她回到这年月,却不赋予她改变历史的能力,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褚湉哭求不住,想到此更是悲愤难当,心如同被刀割剑刺般,腹中猛然间剧痛无比,禁不住放开了手俯下身去。
皇帝猛然定住身型,就见她瘫软在地,顾不得满手鲜血,他心中大骇,连忙拥住她。
褚湉犹记得自己在他怀中,耳边是他急切的呼唤声,往后的,再也不得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犹是在梦中,身体的不适感更加让他清醒过一分,缓缓映入眼帘的是隔着宫纱屏的明黄色身影。
她心下已知那必是皇帝在这里守着,心中不免涌上丝丝愧对,好不好的赶在这时候病倒,不免添乱。
刚刚挣扎着坐起,不想皇帝即刻转过屏风过来,想是听到了动静,他眼中焦急又带着难以言表的喜悦之色。
“醒了?感觉怎么样?”
“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褚湉大为不解,看他样子也不像是置气,反而兴奋的不行:
“适才太医看过并无大碍,只是气血不足,而现下忧虑过甚有些动了胎气,足有一个多月了,你自己不知道么?”
动胎气?褚湉惊的愣在了当下,他上前环住她让她的头轻靠在他的怀里,喃喃道:“倾澜,我太开心了。”
恍惚回过神,褚湉只一阵悲喜交加,暗怪自己的大意,她向来月信不准,却实在忽略了,忍不住有激动的泪溢出来:
“真的吗?皇上没有骗我?”
“真的,不过现下你需得好好调养,原是你体弱,先头这些日子为着我忧虑焦心才至晕倒。”
“是我不好,可是倾澜,怎么办?你带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我竟不知如何是好了,我从来没有如此开怀欣慰过,谢谢你……”
褚湉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竟然会这般早的到来,甚至从来没有设想过,虽然时局动荡,却也无法忽略掉围绕着周身那种强烈的幸福感,还有什么他求呢。
带泪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绣着繁密花纹的袖端,但见他的手上缠着纱布,难掩住心中的疼痛,她轻轻抚上他的手,问:
“疼不疼?”
皇帝从刚刚的惊喜之余缓过平静,淡笑着,只道:“不妨事,倒是你......”
他反过来紧紧握着褚湉的手,柔声道:“最紧要的,是好好保养身子,我真的后悔,很多事都不该是你应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