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动立即鼓舞了朝中主张抵御外敌的帝党官员,他们纷纷上奏,誓为国家和皇上马首是瞻,大力支持主战,同仇敌忾,要与日本殊死一战!
皇帝主战,太后主和,朝廷上下一时之间情势微妙,也许这明里暗里生出的裂痕难以拂去,更是在所难免,该来的总会来。
光绪二十年七月初一,中日两国正式宣战。
皇帝颁布宣战上谕,上谕中写道:
该国不遵条约,不守公法,任意鸱张,专行诡计,衅开自彼,公论昭然。用特布告天下,俾晓然於朝廷办理此事,实已仁至义尽;而倭人渝盟肇衅,无理已极,势难再予姑容。
着李鸿章严饬派出各军,迅速进剿,厚集雄师,陆续进发,以拯韩民於涂炭;并着沿江、沿海各将军督抚及统兵大臣,整饬戎行,遇有倭人轮船驶入各口,即行迎头痛击,悉数歼除,毋得稍有退缩,致於罪戾。
迎头痛击,悉数歼除,稍有退缩,致於罪戾……这字字句句皆是他的愤慨与决心。
事已至此,举国上下纷纷响应,太后见势头不可控制,且日本欺人太甚,不可再姑息,也就默许了宣战,没再加以些许阻挠。
奈何六十整寿在即,她再怨怪不甘也是徒劳之事。
此时的褚湉完完全全沉浸在战争带来的震撼与惶恐当中,只因她晓得那惨烈的结果,明明知道会发生,却只能束手无策的等待它的到来。
眼见着此时的皇帝积极备战,指挥布战,忘我般的全身心投入进去,她就越是难受,心中悬着一块巨石,一分一分的往下沉,整个人也似是陷入了沼泽当中。
紫禁城上方阴晴不定的诡变天空,没顶而来般的压抑着她,每一分感知都让人透不过气。
这一日,褚湉随着皇帝前往乐寿堂给太后请安,她坐在东暖阁临窗的通炕上,默默吸着水烟。
皇帝则坐在另一头,心有所思,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满绿翠扳指。
而褚湉,只安安静静的立在不打眼的一旁。
天气正闷,殿外时断时续的响着蝉的噪鸣,东暖阁槛窗最下面的玻璃窗上,杏黄窗幔正寂寂垂着,云雾缭绕间光线悄然由上层的步步锦支窗洒进殿中,金砖地上反映着他俩的剪影,一左一右,沉默无语。
率先,太后打破了这寂静,打发伺候敬烟的荣儿下去后,长叹道:
“日本人蛮横无理,既然如今局势已定,就好好地和他们打一打。”
皇帝抬起头看向太后,太后又道:
“皇帝每日来请安时,也和我说说眼下的战况,让我这老太婆也知晓知晓,战事当头,我儿子操劳指战,我也不能不闻不问的过清闲日子,能帮衬上的我自然要帮衬你。”
皇帝听闻太后这一番论调,自然要表现得宽慰感动,现下就道:
“皇爸爸圣明,子臣只觉愧对您,本该让您安心颐养,不想却无力阻止与日本一战,是子臣不孝,这关头让您担忧伤神。”
太后微微轻叹,啜饮一口茶后才缓缓说道:
“就是这种关头,咱们母子才更要一心,忧心国家,忧心皇帝本是理所当然,不然我还算什么皇太后呢?”
“皇帝你就自个儿着手去做吧,那么现在,情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