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旁边椅子晾晒的民兵服装走了没两步，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睡惯了的薄薄的亚麻被单，在这冰冷的春日清晨几乎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通常，在她离开床铺时，家里早起的一个人已经把火生好了。王亚菲就是趁家人不在家的时候来烤火的。尽管连续几个早晨都是这样，但她还是很难改掉长期以来的习惯。

为了御寒，柳天音穿了特大号的民兵大衣，她的手指在寒风中颤抖着，快速地操作着大衣的带子。由于这是为高个子量身定做的，所以不太合身。她不得不折叠袖子来解放双手，衣服的下摆也垂过了膝盖。即使她能找到一条腰带，腰部的环也会挂在大腿。衣服穿好后，她已经冻得半死，冰冷粗糙的布料拂过她的皮肤，似乎更加剧了她的痛苦。

对温暖的渴望驱使她向前走去。她回到壁炉旁，拿起旁边墙挂着的一把钳子，在灰烬中翻找着烧焦的残骸，直到找到一个微弱的火苗。她把挂在灰烬的锅下面的碎片清理干净后，把它放在壁炉的地板，然后从火药盒里抓了一把刨花。把刨花和几块劈开的木头放在火苗，她又把火生了起来。火苗在刨花燃起，并急切地向她提供的燃料蔓延。

她确信新的火焰不会熄灭，便把铁勺从锅里拿出来，用它打破炖菜表面结成的冰层和油层。由于她不愿在冰天雪地里出去打水，剩下的就是等待早餐了。把散落在地的毯子整齐地叠好放好后，她坐下来沐浴在温暖的炉火中。她抱着膝盖，双眼无神地在庄园的阴影中沉思。

当她再次静下心来时，她才意识到这里安静得有些反常。乌鸦已经沉寂，空气中只剩下寒冷的风声和遥远的河水声。一想到可能有人正在靠近村庄，她又跳了起来。她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向四周看了看。

她的目光立刻被山脚下吸引住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晨雾中走了出来。当她看清那个人的长相时，她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渐渐熄灭了那个人全副武装，头戴全盔，使她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他显然不是她熟悉的人。他放慢了脚步，抬起头面向她。她迅速退到窗边，窗帘随着她的退后而落下。

她急忙做好准备，走向躺在椅子的民兵服装的剩余部分。她一边蹦蹦跳跳地穿羊毛长裤，一边拉紧腰间的绳子，向房子的入口走去。军装的金属鞋底靴子对她来说太大了，所以她用了自己的靴子。穿靴子，把皮帽绑在头后，她把过长的裤腿塞进靴子里，以免被绊倒。最后，她戴了一双坚硬的皮手套虽然又硬又不舒服，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柳天音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可笑，但没有多想。她解开门闩，拉开门，伸手去拿门框附近靠墙支着的长矛。长矛有两米半长，她需要把长矛向前倾斜，才能把它穿过门。就在她这样做的时候，长矛的底部撞到了她身后的东西，冲击力把长矛从她戴着手套的手中震了出来。武器掉了下来，发出哗哗的响声。她气呼呼地向前倾了倾身子，重新捡起长矛，向门外走去。

庄园建在宽阔的中央平台，是过去几代人在山开凿出来的。由于台阶太高，无法直接跳下去，所以她沿着蜿蜒曲折的村间小路一直往下走，终于到达了站在聚落入口外的那个人。在下山的路，她注意到第二个身影出现了，于是加快了脚步，因为她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人跟来。民兵的盔甲重重地压在她的肩，使她在下山的途中显得有些笨拙，当她终于走到山脚下接近陌生人时，她感到有些气不接下气。

当柳天音走近时，她看到了自己的对手，他的身影越来越大，焦虑之情油然而生。他身披漆黑的板甲，站立起来和她手中的长矛一样高。他肩交叉着的两把巨刃称不是巨剑它们几乎和她一样宽、一样高。这两把巨剑的重量一定很重，因此在挥动时，如果她试图抵挡这一击，自己的武器就会因冲击力而四分五裂。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果他是作为对手来的，她可能根本无法抵抗。那人似乎也在打量她，但她无法透过头盔紧闭的面罩分辨出他的意图。

柳天音将目光从那个威严的盔甲人身移开，四处搜寻她在下山途中注意到的第二个人。当她找到那个人时，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慌乱中她举起了长矛。

那个女人没有脸或者说，那个女人的脸空空如也。

在这个身着旅行者服装的矮小、女性化的身影，是一个光滑、苍白的头颅，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睛和一张圆润、无唇的嘴。这个女人散发出一种敌意，让柳天音做好了即将受到攻击的准备。

在一旁，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但她无法将注意力从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人身转移开。过了一会儿，她注意到空空如也的那张脸叠加了第二张脸的鬼影：那张脸的五官尖锐、充满异国情调，正蔑视着她：表达着另一张脸无法表达的东西。柳天音眨了几次眼睛，但她的视线并没有改变。虽然出现在她眼前的东西似乎是陌生的，但她本能地知道，那张苍白、毫无特征的脸是真实的，而那张尖锐的人脸则是另一种样子。她继续保持着自己的姿势，矛头对准了离她不到三米远的那个女人。女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强烈的眼神回敬她。

男人的声音再次在她们身边响起。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打破了他们沉默的僵局。

那必，确保这个区域的安全，他说。如果有任何发现，请向我报告。

随着一声简短的肯定和轻声的话语，她慢慢升到了空中。柳天音一直跟踪着她的升，直到那必突然从她的肩膀飞过。等柳天音转过身来再次找到她时，她已经飞过了村庄，绕过了山丘。

装甲男子低沉的声音促使柳天音将注意力转回到他身。

现在，他说。请允许我再次自我介绍。

在此之前，他一直把手举在头盔，摆出一副透过黑色金属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的姿势。现在，此人摆正了姿势，将戴着铠甲的手指按在胸前。

我叫莫蒙。他的话一半是宣言，一半是大胆的介绍。我的同伴是刚刚飞去视察周围地区的那必。我们一起组成了金刚石冒险小队黑暗队。你也许听说过我们？

柳天音边说边琢磨着他的说法。在这遥远的边疆，除了王国的公务外，很少有其他事情发生。

据她所知，在再青云王国的金刚人冒险者中，有备受赞誉的红水滴和蓝玫瑰这是最近才加入的一支完全由女性组成的队伍。这两支金刚人队伍都驻扎在西北部，远在青云公国之外。蓝玫瑰把王都当成了自己的家，而红水滴则在更远的崇安王国和阿格兰联邦之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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