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抬头一看，前面的人已经走了很远了，她几步跟上去，本想趁着队伍休息的时候跟萧茕说一嘴刚刚发生的事情，那幻境之中倒是没什么能攻击人的邪物，但在脚下看不到的地方危险重重，还是要打起精神注意防范为好。

许是前几次每次都是姜芜与萧茕这吃了瘪，手下的虾兵蟹将也少了不少，姜芜脑子里琢磨，想养出一个宇文睿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大概那人也费了许多心血，思及此，姜芜心想，能不能先清掉这些爪牙，再慢慢和他耗。

“阿芜，你怎么在那么后面，跟紧些，不然走丢了可不好找人。”

前面的春桃转身叫她，姜芜应了一声，加快脚步上去。

但就在她距离春桃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姜芜发现了问题，她发现走在她前面的春桃，居然是踮着脚走路的。

坏了，她居然还没出幻象。

居然是幻象中的幻象。

姜芜止住了脚步，但走在她前面的春桃背后似乎像长了眼睛一样，她转过身，姜芜看到她的嘴唇血红血红的，眼睛里虽然黑是黑白是白的，但姜芜发现，春桃看自己时，不是头在转头，而是眼睛在转动。

“被你...发现了啊...”

春桃的眼睛越转越快，随后瞳孔不断扩大，不多时，她的眼白已经全部消失了，春桃的眼中一片漆黑，口中断断续续吐出几个音节。

随后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姜芜看到走在春桃前面的人全都转过了身，她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萧茕。

萧茕低着头，胳膊上有条伤口，正滴滴答答的向外渗血，血顺着萧茕的指尖滴在黄沙上，他一步步朝萧茕走来，血顺着他的脚印滴了一路。

姜芜攥着手心里的黄符，心快跳到了嗓子眼，眼看萧茕越来越近，她一张黄符甩在萧茕的脚底，嘭的一声炸起一堆黄沙，想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她有些讨厌这种感觉了。

明明知道这里的春桃、陈归安和萧茕不是真的，姜芜却不忍下手，每次当她抬手想使用攻击性的术法时，姜芜的心脏都会跳的异常的快，手便不自觉的发抖。

这似乎好像不是她能控制的。

“阿芜...阿芜...”

对面的萧茕还在一声声的叫着她。

姜芜知道，自己不能答应，若是答应了便是将灵魂卖给他了，思及此，她咬住了自己的唇，让自己可以时刻保持清醒。

“阿芜...帮帮我...我好痛啊...”

先是萧茕出声，随后跟在萧茕身后的春桃也出了声，再然后，所有的人都出了声，他们的眼睛都被黑色充斥着，身上还冒着丝丝的黑气，前赴后继的向姜芜扑来。

姜芜听到一阵咔咔的声音，细细看去竟然是他们的骨头基本全部断裂，他们先是用脚走路，脚腕的骨头断裂后他们开始用膝盖往前挪动，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在地上滚动，像一个球一样朝着姜芜冲来。

萧茕从地上摇摇欲坠的站起来，他背后长出长长的几根藤蔓，根根带刺，便向姜芜抽来，姜芜一个闪身，小黄从她的肩膀上跳下，扑向萧茕后面的人，姜芜则拿出一张符，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在符纸上。

仅仅简单的几个动作，姜芜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像是有了一层结界保护一般，她伸手，轻轻一捏就捏碎了萧茕抽过来的藤蔓。

碎掉了的藤蔓变成灰，与黄沙混在一起，又有新的藤蔓从背脊里长出来。

“阿芜...我好痛啊...救救我...阿芜...”

小黄看着萧茕的脸不停变换着，一会是头上带着两只猫耳的萧茕，一会是意气风发的妖王模样，到最后，才变成了如今七皇子的模样，萧茕捂着脸，不停尖叫着，姜芜还在徒手捏碎他长在背后抽向自己的藤蔓，但旧的藤蔓变成灰之后，又有新的藤蔓长出来。

“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小黄一口咬在春桃的胳膊上，但眼睁睁看着春桃掉下的胳膊又分裂出一个春桃，就这样无穷匮的生长下去，到最后一个又一个的春桃，一个又一个的萧茕都将姜芜与小黄团团包围了起来。

姜芜紧紧捏着手里的卷轴。

她不想用，她想让他们安安生生的待在卷轴里休养生息，蕴养魂魄，好好去往他们的下半辈子。

姜芜看着萧茕那张脸。

不，他根本不是萧茕，他只是一个披着萧茕皮的怪物。

姜芜咬紧牙关，两根手指猛的插入对方的眼睛里，一瞬间，周边的环境都静止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地间似乎只剩他们二人，有金色的光从萧茕的体内一点一点炸开。

“阿芜...你不能这么对我...阿芜...这是你欠我的！”

他尖叫着，浑身抽动着，身体扭成奇异的角度，姜芜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你在赌我不敢杀了萧茕吗？”

姜芜站在风沙之中，大声喊道。

“所以才把阵眼放在了萧茕的眼睛里。”

只有呜呜的风沙回应她，随后姜芜的脚下开始塌陷，从一个洞塌陷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坑，姜芜感觉自己的身体极速下坠着，她抓着小黄的尾巴，小黄早已变大，带着姜芜使劲往上爬。

但那黑坑似乎有种将要吞噬一切的趋势，小黄感觉身后有巨大的吸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