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芸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车外,马车已经进了城,正往侯府行进。
“车夫,先去凌府。”
车夫应了一声便调转马头,车厢突然颠簸了一下,凌芸直接跌进萧奕怀里,萧奕下意识伸手护住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凌芸推开萧奕坐得更远了,“从我知道你喜欢陆婉儿的那一刻,我能做的就只有成全。
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扪心自问,哪一件不是在羞辱我?
你为了帮陆婉儿,才折磨我逼我去死,你觉得我下贱……觉得她圣洁无暇……只是因为你爱的人是她不是我,便是你不说出来,我心里也很清楚。”
车停了,凌芸提起裙摆下车,只留下一句,“答应你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车帘落下,车厢里空荡荡地只剩下满地的银票,萧奕掀开车帘看着被两个丫鬟搀扶着的凌芸,只觉得她走向凌府的身影那么决绝,似乎要走出他的世界。
车夫扬起马鞭狠狠地在马背上抽了几鞭,马车快速地向侯府行去。
直到马车停下,车夫催促他下车,萧奕才恍然回神,麻木地捡起散落一地的银票。
为了这八千两他曾忧心得夜不能寐,如今终于凑齐了,可他却觉得这银票很烫手,越捡越心塞。
下了车踏进府门,门房见萧奕回来跟见了鬼似的大喊着,“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
不一会儿他就被带到秦氏面前问话。
“你跳下山崖去救人,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凌……凌家那位究竟如何了?”
“她没死,刚刚回了凌府,耽搁这些时日是受了伤,被困山中又送不出消息。”
“你和她都完好无损的?”
见萧奕面无表情的点头,秦氏忽然心烦意乱起来,原本以为正好除去萧奕这个祸害,哪知都过了这么久这人还能活着,也真是命硬!
“好了,退下吧。”
萧奕行了个礼告退,回到他的小院,一进院门,就闻见一股很重的药味。
他火急火燎的冲进房间,“娘!我回来了!”
赵姨娘躺在床上,一副病容,听到他叫自己,缓慢地抬抬眼皮,还以为是做了个梦,叹了一声又要闭眼。
“娘!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婆子听到动静,放下手中活计赶过来,见真是萧奕,激动得直抹眼泪。
“二少爷可算回来了,自从出事后,夫人就降了这边的分例,还说二少爷凶多吉少,一个不得宠的姨娘不配用这么多月银,再加上没有少夫人照拂……这日子过得紧巴巴,不仅两个丫鬟被凌府给带走了,就是这药钱都是当了些首饰才换来的,二少爷再不回来,只怕就见不到姨娘了……”
“大夫怎么说?”
“夫人不给请,这边又凑不出请大夫的上门的钱,姨娘又不让变卖二少爷的翡翠笔,我只能去药铺将姨娘的症状说了,拿了些清热解毒的药,夫人如此落井下石,老爷又不管,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萧奕怒火中烧,大房一直容不下他们母子,一趁他出事就如此落井下石!
他不禁有些后悔,若不是之前凌芸给的那些银票全被他拿去贴补陆婉儿,也不至于他娘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如今想起来,一个没有收入,光靠侯府那点月银的庶子居然还妄想包养怡红阁的头牌,真真是昏聩至极,不自量力!
萧奕摸了摸怀里的银票,若动了这八千两就不够给陆婉儿赎身。
以目前的窘迫,就算是给陆婉儿赎了身,以她的脾气,绝对不肯陪着他在这小院子里吃苦。
这时,他又想起在山里住的那些日子,每日上山采药,吃些山珍野味,穿的用的全是最朴素的,凌芸可没有任何怨言。
也就只有那个傻女人,为了成全他宁愿自甘堕落出卖色相。
他娘的命和陆婉儿的自由,只能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