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翎从腰间解下一只酒囊抛给达妙真,“拿这酒浇浇他伤口四周。”
不敢再多犹豫,达妙真立即照做。
烈酒浇上的一瞬间,纵使郗乐已经昏死过去,剧烈的疼痛仍是叫他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这细微的动静让达妙真心中既惊又喜,“他还活着!”
驾轻就熟地在炭盆中烧红一块烙铁,呼延翎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径直按上了他的伤口处。
密闭的马车间登时弥漫起一阵焦糊气味。
达妙真纵横沙场多年,仍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她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处理伤口的。
随着烙铁继续与郗乐的皮肉接触,她面色愈发苍白,最终忍不住转身伏在窗口呕吐起来。
“啧,你们摩诃的将军也太矫情了吧?”呼延翎见状,轻踹了达妙真一脚,“快来帮忙。”
强忍着胸口的不适,达妙真扶起郗乐,眼睁睁地看着呼延翎又掏出一只包袱。
包袱一抖,露出里头的草木灰。
“这是做什么的……”
在达妙真骇然的目光注视下,呼延翎捞了一大把,糊在了郗乐的伤口处。
“在军中我们都是这样止血的,比那什么金疮药管用多了。”
她的医术算不得精湛,却也足以应急。
“该说不说,这闻着可真像那并州的烟熏云腿啊……”
达妙真不禁苦笑——她往后好像没办法直视烟熏云腿了。
摩诃地处山地,马车行驶多有不便。
待驶回云都时,已经是五日之后的事了。
看着眼前草木灰与焦肉交织的伤口,柳湛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阿翎,你又放着我的金疮药不用,拿这土方子救人!”
呼延翎摆摆手,“你那金疮药都捂臭了,用不得了。”
“胡说!”柳湛眉毛一横,“那是药材的味道!”
达妙真默默开口:“二位,能先看看郗乐吗……”
这时,枝梨走入殿中对她一礼,“达姑娘,君后有请。”
面带忧色地望向还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狼后,达妙真有些犹豫。
思忖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先去见江慵。
她还有些事,想当面问问她。
白鸾殿中,早已弥漫着钗头琼花的清幽香气。
踏入殿门的一瞬,达妙真感觉焦躁的情绪得到了稍许安抚。
乍一落座,江慵便将一杯热茶推到她眼前。
“尝尝今年的新贡茶。”
热气氤氲间,江慵感受到达妙真正在打量自己。
她将茶盏放下,“有什么就尽管问吧。”
显然,达妙真也在等这句话。
“君后与君上可是早就猜到我们会出事了?”
江慵摇摇头,“本宫与君上,不过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罢了?”
“最坏的打算?”达妙真有些不解其意。
“因为郗乐的态度,你我并不知晓。”
“作为此次计划当中最大的变数,本宫为他多做一番打算,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