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空溟沉默几秒,道:“为什么对我这么谨慎,我没对你表现过恶意。”
“不谨慎我早死了。你还应该感谢我给你留了面子,否则,刚才我就会直接用死冰弹朝你脑袋开上一枪。”
诸葛空溟嘴角难得弯了弯,第一次露出看似微笑的表情。
然后,轻轻在白皙的手上做了个脱手套的动作。
一双薄到几乎看不见的手套飘落,它们轻盈得像是夕阳下飞舞的蒲公英。
“握个手?”白嫩的手伸到谢渎面前。
谢渎没动。
“不敢吗?”
“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想确认你的身份。”
“身份很重要吗,重要的是立场。我一直在帮助大家,对付天使。这样的我,值得被怀疑吗?”
“呵呵。你想听听我故事吗,博士?”
“洗耳恭听。”
“知道为什么我会尽可能从天使手里救走普通人吗?
因为,我体验过普通人被天使杀死那瞬间的痛苦。
是一种同时反馈到肉体、心灵、甚至情感上的痛苦,任何文字都无法形容那种感受。
而且,它同时作用在你记忆中的过去,未来,那是很长很长的时间感。
这意味着别人看起来受害者是瞬间死去,但其实,却经历了漫长的折磨。
究竟是怎样的针对人类所创造的邪恶,才会导致这种事情出现啊。”
“嗯,你说的事情确实是存在的。”
“我经历过审判日,一个好好的人类,突然变成天使把我杀了。
不管你怎么解释你的行为和立场,请问,我如何确定,你不会在某一刻突然变成天使,然后杀掉我?”
沉默之后,诸葛空溟点头:“懂了。如果能打消你丁点疑虑,我告诉你,我是人……应该吧。”
谢渎没有接话,而是等诸葛空溟继续开口。
“我的祖母是一名使徒,不幸的是,天使基因整合到了她子宫中的胚胎。
由此,生下了我的父亲。
父亲的寿命极短,不到22岁就死去了。但我的研究员母亲却怀孕了,生下了我。
我身上携带着神性基因,并且活得好好的,唯一的缺陷,就是机体停留在少年时期,永远长不大了,甚至连生殖系统是否成熟,我都无法真正确定。”
谢渎受到一丝小小的震撼:“你恨吗?”
“曾经会恨。恨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个世界上。
母亲曾经解释过无数次,说我是人类,但人们还是要求她在我身上套上一层隔离衣。
没有小孩会接近我,我也没有勇气去承受异样的目光。
我就在隔离衣的囚笼中一点点长大,没有童年,不知道何为玩耍。
伴随我的,是科研所里的算术题,和无数晦涩难懂的科学期刊。”
“后来呢?你妈妈呢?”
“死了。”诸葛空溟像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我没法成年,于是她四处求医,直到她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想知道,天使到底是什么,它们的血液来自何处,寻找的天国又是什么。
这种渴望,也许普通人不会理解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
“今早我已经辞去了研究所的工作,没人为我说的话做担保,所以你可以当故事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