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急忙朝听到响动推门进来的小厮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大夫,快!”
“奴……奴才这就去……”
看傻眼的小厮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句,撒腿跑了出去。
“没事的,没事的,姑姑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赵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絮絮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翊阳还是安慰自己。
“没用的……我中了鹤顶红,谁也救不了……”
翊阳躺在赵恪怀里,勉强咽下喉咙里的血腥,虚弱的摇头,此时的她脸庞灰败的吓人。
鹤顶红!
这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劈在赵恪头上,劈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但凡是稍有些见闻的人,都知道鹤顶红乃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别说临时找来的大夫,就算是请来最好的太医,一样救不活。
其实在看到翊阳吐血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正常人吐出来的血应该是鲜红或者暗红的,可姑姑吐出来的却是黑红色,分明就是中毒之症,只是他下意识的逃避,不愿去细想。
可他不明白,姑姑好好的怎么会中了鹤顶红的毒?
“是谁?是谁下的毒?”赵恪气急败坏的嘶吼着,眸底充斥着一根根殷红的血丝,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是……我自己。”翊阳吃力的回答着他的疑惑。
翊阳的声音很轻,却让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寂寂无声。
赵恪死死咬着唇,一滴滴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
良久,哽咽悲凉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姑姑,对不起……对不起……”
姑姑早就知道自己下不了手,所以悄悄服下毒药,并且是剧毒的鹤顶红,一点活路都不留给自己。
姑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世上,只有姑姑是真心实意待他好,可是现在……
姑姑要死,他除了掉几滴眼泪,什么也做不了。
他恨,恨这样无能的自己,恨这个世道,恨……
那一瞬间闪过的念头,赵恪陡然一惊,瞳孔收缩,有些不敢想下去。
“莫哭……”
翊阳抚去他脸上支离破碎的泪痕,勉力提了一口气安慰道:“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姑姑自愿的,若是……若是……能够帮你稳住东宫之位,姑姑就算死也值得了。”
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喘了许久,才把后面的话接下去。
“姑姑!”
赵恪悲鸣一声,声音越发哽咽。
他侧着脸庞,努力贴尽翊阳渐渐无力的手掌,他能够感觉到,手掌的温度在不断流失,就如同姑姑不断流失的生命。
正当他被悲伤盈满胸口之时,翊阳突然用力揪住他的衣襟,也不知一个将死之人哪来的力气,手背青筋根根突起,细密紧实的料子被攥得变了形。
翊阳努力凝聚起涣散的眼神,死死盯着赵恪,一字一字道:“你若真觉得愧对姑姑,那就替姑姑报仇,杀光害过姑姑与你姑父的人……”
翊阳示意他低下头,嘴唇附在他耳畔,用轻到微不可闻却又怨毒坚定的声音说道:“包括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