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面上似拢了一层寒霜。
大夫人则抿了抿唇,庶女便是庶女,果真上不得台面,事到如今,竟还痴心妄想成为世子夫人。
老夫人抬手将茶盏砸在阮扶云肩头上,滚烫的茶水洒了阮扶云一身。
可阮扶云神色依旧平静。
“你以为国公世子凭什么娶你?!”老夫人疾言厉色,“哪怕你是伯府嫡女,国公府也未必瞧得上眼,难道从侧门抬进去做妾么?府里断断容不下你。”
伯府姑娘并非不能做妾,可出了这等丑事再抬去上赶着做妾,往后伯府在京城还有何脸面可言?
大夫人语气微冷:“扶云,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我一向待你视如己出,将来自会为你定下一门好亲事,可你一心想着攀龙附凤,实在是辜负了我与你父亲的一番心意。”
大夫人实在是恼怒。
她并不曾苛待府上的庶出姑娘,也真心实意地想为庶女们定下门当户对的亲事。
可阮扶云此举一出,自己清白尽毁的同时,京城中人也不免议论起她这个嫡母。
有说是她沈氏教女无方,也有说是她拿捏着庶女们的亲事,阮扶云这才剑走偏锋,与国公世子暗通款曲。
阮扶云依旧背脊挺直,并无愧色,她并不辩驳,只是语气清冷,尽是嘲讽:“只是可惜,世子虽然身份尊贵,却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老夫人恼怒的又岂止是她败坏名声?更多还是因为世子病弱,无法扶持伯府,且她即便嫁入,也是为人妾室,不堪大用。若阮扶云当真攀上了皇亲贵胄,老夫人自当换一副面孔。
她回想起那时刚刚苏醒,发现自己正衣衫不整地睡在花丛里时,一瞬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
她惊愕、不安,又有些恍惚。
可抬眸正对上镇国公世子那双幽深的眸子。
“不要出声。”他轻轻道,声音低沉又柔和,“我遭人暗算,不想却连累到你,待会儿你若能平安无事的回去便罢了,若不能,我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自然,最终是没能平安回去,只不过,在被人撞破之时,镇国公世子也在尽力护着她,虽收效甚微,也于名声无任何益处,但到底是镇国公世子承受了更多的疾风骤雨。
就在阮扶云思绪游离间,大夫人已然厉声斥责:“阮扶云,你今日行事荒唐,败坏家风,事到如今也丝毫不知悔改,实在是留不得你了,来人,将四姑娘带下去。”
有仆役上前,欲将阮扶云带下去。
青姨娘又急又哭,便扑上去拉扯,一时间僵持不下。
正要闹作一团时,有婢女快步走进堂前来。
“禀老夫人,镇国公府的管事匆匆赶来,现下已在伯府门前。”
老夫人惊愕不已:“现在?”
现下已经夜深,白日里又出了那等子荒唐事,镇国公府怎会派人前来?若是为了今日之事,怕是还处置不得阮扶云。
思及此,老夫人便摆手让仆役们下去。
“可曾说是为什么事?”
婢女微微垂眸:“那管事说,今日之事,四姑娘是无辜受害,镇国公府定会上门求娶四姑娘,另有绸缎黄金等物赠予四姑娘作为补偿。”
咔嚓!
瓷白茶盏落在地面上,摔个粉碎。
众人面面相觑。
以镇国公府的门第,出了此等丑闻,即便拒绝纳妾也无可指摘,又怎会明媒正娶一位毫无价值的伯府庶女?
在长久而又微妙的沉默过后,老夫人忽然一改面上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慈爱心疼之色。
“扶云,祖母也是急火攻心。”老夫人抹了抹眼泪,亲自上前搀扶起阮扶云,“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祖母是又急又气,才说了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