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勾引我的。”一个俊美阴柔的男子平静地开口。
这一句话激起的风暴,即将吞没一个人,原本有些杂音的会场,突然安静下来。
“我们徐州楚家来参加‘问鼎大会’,你们就用这样的手段来破坏我们的名声吗?”俊美阴柔男子不屑地讥讽道。
会场里已经起了各种讨论的声音,有很大一部分声音是在推测,是不是有人被诬陷了。
那个人就是青州太氏一族族首的妻子,当家女主人——仙闻雪。
昨天有人见到她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徐州公子楚云鲸的手逛街。
晚上还有人看见她与楚云鲸在“如烟楼”饮酒,甚至还有人知道她一夜未归。
就像一个被设计好的圈套一样,一步一步走到所有人面前来。
就在刚才,有人故意当面和楚云鲸挑衅,说他行为不端,沾花惹草,随即就有人像准备好了一样,把昨天晚上他与仙闻雪在一起的事,捅到了桌面上。
原以为他会辩驳、会否认,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还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还拿着家族名声威胁众人。
而这样直接就把仙闻雪推进了油锅里。
仙雪闻当时就坐在丈夫太元冲旁边,她只盯着眼前的酒杯,没有动,没有看任何人。
太元冲握紧了仙闻雪的手,仙闻雪很平静,反倒是太元冲的手有些抖。
现场在坐的有应邀前来神夏国王室的成员,有神夏国九州卫九大家族的代表,有此次“问鼎大会”脱颖而出的年轻人,这是一个最适合成名,也最适合败坏名声的场合与时刻。
太元冲努力压制下心里的愤怒,他努力挺起身子替仙闻雪挡住来自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努力从嗓子挤出一丝声音:“请楚兄慎言,我爱妻以诚心待客,不容诋毁!”
另一只手几乎要把酒杯捏扁。
“爱妻?待客?……哦——我懂了!”楚云鲸恍然大悟的样子很贱,“青州太家的待客之道,如此别出心裁啊!”
太元冲几乎要一怒而起,但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阻止了他。
“冲儿,现在不是纠缠此事的时候,先让人把雪儿带下去休息,把‘问鼎大会’该走的流程走完吧。”这是他的母亲太家太夫人的声音。
太元冲不听:“母亲,今天这事如果不说清楚,小雪的名声就毁于一旦……”
太夫人:“能毁了名声的只有她自己。来人!”
仙闻雪:“我自己走!”她想挣脱太元冲握着她的手,但是太元冲没有放开。
太元冲:“你今天不能走!”
仙闻雪看着这个爱自己至深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轻轻说:“是真的……”
太元冲愣住了,她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承认了!
没有想象中暴怒,太元冲叹了口气:“我不信!”
现场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这是要在天下英杰和各大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亲手给太元冲戴上一顶绿帽子了啊!还非戴瓷实了不可!
“你不信什么呢?你不信我是个无耻的荡妇,勾引别的男人,拿着太家的脸面狠狠地践踏在地上?”仙闻雪轻轻把手从太元冲手里抽出来。
太元冲:“什么我都不信。”
仙闻雪说:“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
太元冲不可置信地看着仙闻雪,不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仙闻雪的心也犹如滴血般,却依旧往太元冲身上捅刀子:“我不是突然不爱你的,我是慢慢慢慢……一点一点不爱你的……你仔细回想一下,从很早的时候,从我们成亲的第一天,此后的八年,我每一天都不爱你一点,就慢慢慢慢地把你从我心里摘出去了……你可以慢慢想,但你一定会得到一个答案,就是我不爱你了……”
“够了,来人,把这女人带下去。”这次太夫人已经不再顾及儿子的感受了。
太元冲却依然坚持:“我看谁敢动!”
“太元冲,难道你今天要让我青州太家在神夏国除名吗?”来自母亲和家族的双重压力。
太元冲摇摇头,转而对现场所有的人说:“我坚信我的妻子没有不忠行为,所有的事都是我夫妻二人之事,与其他人无关,更无关名节,大家不可随意栽赃污陷于她。如我听到不实传言,我太元冲一人以死卫道。”
现场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妻子自己都承认了,你还这么说,这么说也就罢了还威胁现场的吃瓜群众?你这就不讲理啊!
大家理性吃瓜,没有在这个时候没眼力界,就连人群中开始被人针对的楚云鲸也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仙闻雪从座位上坐起来,跨过桌子,准备离开。
“随你怎么说吧,早知有今天,一切后果我自负。我知道太家讲究颇多,但既然我不爱你了,那些规矩也管不了我了。”说着仙闻雪就要往外走。
“来人将这无耻之妇拿下!”这是太家上一代太夫人亲自来打脸儿子了,什么夫妻之事,她就是不要脸,无耻Y妇。
话罢,立刻就有几人跳出来,要去抓仙闻雪,仙闻雪没有反抗只看着太元冲。
太元冲摇摇头:“小雪你现在不能走,先留下来,等我忙完了再跟你谈好吗?
太元冲用哀求的语气说。
现场众人有点恨铁不成钢了,太元冲堂堂一族的族首,竟如此卑微。
“所以你也同意将我拿下了?”仙闻雪面无表情地问。
“不,我是求你留下。”太元冲说。
“我要是不呢?”仙闻雪问。
太元冲:“留下。”
仙闻雪:“那就是没有好谈的了。”
“还不快给我拿下。”太夫人喊道。
四个人一齐围上来。
太元冲却反而为难了,帮仙闻雪,她就走了,而且她这一走,可能就真的失去她了。不帮,他也不能看着她受欺负。
仙闻雪可没有犹豫,一挥飞练就和四个人打上了,而且很快胜出,四个被打飞出去。
只见仙闻雪没有停下,直接向太元冲攻来,向着最爱自己的那个男人出手了。
而太元冲也本能地反应接招了。
他们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睛,里面有太多复杂的东西了,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能品出无数时光的片段,而这一切都起源于九年前,二人共同经历的那场生死大战。
…………
回忆杀到九年前。
神夏国,青州,坊山岛,天阴地沉,黑云压城,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坊山岛方圆百里,岛中有山如门坊中开,山上万千溪流汇成坊河,顺流而下冲积出一块谷地。自有人类活动以来,垒石筑城,慢慢形成一座城池,被称为“坊城”。
坊城背靠岛上的坊山,面朝大海,隶属青州,是神夏国最东端的小城,如果外敌入侵必先攻占坊城。
坊城以渔民和卫城守军为主,是一座军民共治的特殊之城。平时即使来往熙熙攘攘,城内也能秩序井然,但今天——情况特别诡异。
全城万余人口,几乎都伏卧在地,好像已经死去,满城活物包括牲畜皆无例外,像是瞬息之间全部遇难。
海风呜呜地吹过坊城的上空,除此以外诡异的静谧。
坊城主城门外,有一男一女站在离城门百步远的地方。
男人身着玄色常服,衣服隐约看出银色祥云暗纹,金线镶边,下摆宽松,便于活动。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身高近七尺有余,长发以玉质束发冠约束,露出宽阔额头,凤眼星眸微光闪烁,凝眉势沉,眉羽意远,沉稳中带着一点忧虑。脸白而五官轮廓刚毅,嘴轻抿含笑,看上去温润从容。
只是背上那把古朴无华的剑,让男人像这背后的坊山,不可撼动。
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女子,大约有十七八岁,身形中等。她粉面杏目,月眉巧鼻,轻笑露出的皓齿与朱唇相互辉映,微微抬起的下颌有些倔强,秀发在头顶绾一个髻,其余束于脑后,归拢集聚不散。云白与麻灰相间的流云服贴合身形,飞练缠住原本宽松的衣袖,带来紧张的压迫感。
那不知道多长的白色飞练是她的武器。
女人叫仙闻雪,是神夏国一名普通的侠漂。
男人叫太元冲,是青州卫太氏家族未来的族首。
他们二人并肩站在空旷的城门前空地上,海风带来的危险气息一步步逼近。
“现在劝你离开,是不是太晚了?”太元冲道。
“要是你,会走吗?”仙闻雪反问。
“我是青州卫太家,守国土本就是我家族的职责,神夏国的国门岂能轻易让异族践踏!”太元冲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是浓浓的杀意已起。
“我没你的那么强的责任感,但好歹我也是神夏子民,再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可能被困在这里。 ”仙闻雪有点不好意思。
“一切自有天意,如果我们没有在这里,这满城的军民怕是全都要遭殃了。”太元冲摇摇头。
“就凭我们两个,我们能扛多久,能撑到援兵到来吗?”仙闻雪没有担心,但是想提前估算分配一下自己的体力,打持久战,不能一上来就拼命。
“柴青已经出发了,从山后渡海最快半个时辰,离坊山岛最近的陆地是花都,援军最快也得两个时辰。”太元冲说。
“那就是拼死一战了。”仙闻雪说。
“无他,唯一死。”太元冲朗声道。
坊城内军民生死未知,城墙虽不长,但也不是他们两个能应付过来的,更何况还有东西两个小门,所以他们不能龟缩在城里,而且城里情况不明,他们也怕中招。
他们只能走出城门,站在城门前的空地上,阻击来敌。城门也已经被他们关闭,不留退路了。
“你的飞练材料很特殊。”太元冲想谈一谈轻松的话题,上一个话题说到死就已经到头了。
“我的飞练是金刚蚕的丝加柔金混织而成,走的是长绳、软鞭和九节棍的路数。总不能我就拿着一块布,那不成跳舞了。”仙闻雪戏谑道。
“冒昧问一句,贵门的功法如何划分境界?”太元冲原本想说:“你跳舞也会是极美的”,但是这个场合显然不适合说这个了,于是问了个跟战斗有关的问题。
“我们仙门没有你们九大家族和平常的鼎修那么复杂,就是分为五行五境和四方四境,共九级。我现在是金仙境,相当于你们的‘化力为气’四至九级——中鼎斗者。”仙闻雪说。
神夏国传自三皇五帝时代的夏禹,传说大禹治水时遇到的凶险极多,除了天险地壑,自然灾害,还有妖物怪兽。
大禹从上古遗留的神石中取得了神奇的力量,得以治水成功,后大禹将有神力的神石与金银铜铁相熔制成九鼎分封九州,以镇四方。
后人从这九樽鼎中获取神力,称之为鼎力,鼎力可通过一定的方式激发而进一步提升,如此称之为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