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陌颜的背影缓缓消失,低头再看着瓷瓶里面的药丸,虽然和我那天偷的红色毒药差不多少,在黑暗当中原本看不清晰,现在却是色差明显。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毒性不发作——
伤口不再流血——
没有侍卫来巡逻找我——
结果再显而易见不过了。
他早就安排好了,他早就想好了,或许从他捡到飞镖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替我顶罪。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我——告诉我你已经恢复了。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承担背负。
他帮我换了药,他利用了太子势力渐大,给自己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最后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结局,唯独不是他应有的归宿,他什么都安排好了,天衣无缝的安排好了,帮我逃出生天,为了让我离开并且服下止血药止血,甚至对我说出那样的话。
甚至叫我离开,叫我再也不要回来,叫我滚。
我自杀了,服下了他给我的止血药,捡回了一条贱命,所有的事情都在他计划当中流转,拿捏地恰到好处。
可是他给自己安排的结局是死。
为什么要这样。
你为什么!!!
我的少年郎,我不信,我不信啊。
我站起身来,疯了般地转身回到林子里,奔走着那条熟悉的道路,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先前我沿路留下的血迹,依旧是跌跌撞撞,依旧是近乎连滚带爬,化为虚影的树木隐没在横溢的泪水当中。
他早就想好了啊。
他知道我没有办法反抗邬炀,他调包了我准备自尽的药,甚至连我会受伤都事先想到了,然后我做了什么。
而我做了什么?
我就这样果断的离开,就这样把他丢下,傻子一样地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全都是景烨的错,全都是这个世界的错,以为自己已经清醒了实则不然。
我就在这里躺着,安稳地睡了一觉,在我做这白日大梦的时候,他为我挡下了罪名,为我挡下了伤痛,为我挡下了骂名,为我挡下了一切。
而我——
还在这里痛哭流涕,还在这里自怜自艾,还在这里恨他,还在这里自嘲,还在这里自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儿。没错,一点也没错,我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不明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好坏,头脑简单——
的疯子。
“我知道那是你,谁曾想竟是帮错了人。”
“帮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终于来到了太后宫前,当视线投过灌木丛的时候,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深渊般的绝望把我深深的拉入了漩涡,再也挪不动步子。到处都是灿白,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被泪水模糊的色彩。
无数绣花鞋踏过狰狞的洼地,凹凸不平的黄土舔舐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异色。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面前的场景,来自地狱的红色花朵绽放在大地上,绽放在白色的丧带上,绽放在台阶上,绽放在宫门上,绽放在这个春光明媚的中午里。
我腿一软,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从下往上的刺痛牵连着旧伤唤醒麻木的神经,泪水疯涌。
我来晚了。
景烨。
我来晚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