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橙似乎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沉默诡谲,而是欢喜得站起身来,来到裴砚身边来来回回转了两圈,随后抿着唇轻声问道:“松远你的腿和手怎么了?”
裴砚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不过骨折而已,修养几个月就好了。”
闻言,裴砚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裴橙还想再问裴砚的右手,结果被洛千屿沉着脸令人给抬出去了。
裴砚:“……”
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裴砚的心还是安稳不了,生怕洛千屿走了似的拽住他,“我大哥到底如何了?”
洛千屿淡薄的双眸藏着难以言喻的痛心,欲言又止,最终微微低下了头,与他四目相对道:“陈大夫说,扶桢的右手遭遇到了剧烈的撞击,手骨几乎全碎,此生都不能再痊愈,亦不能再抬起重物。”譬如宝剑之物。
右手!手骨全碎!不能痊愈!不能抬起重物!
落花,裴砚震惊到张大了嘴,他就这么无声的动了又从唇瓣,喉咙干涩,心神俱灭,说不出半句话。
他的大哥啊,武艺完全不在他之下,拿了二十年的剑你就叫他这辈子都不能再拿剑了?!
裴砚脑海一片空白。
在这一刻,他情愿是自己提不动宝剑了,也不愿这个人是他的大哥啊!
陈大夫,裴砚知道,他是仅次于江太医的人物,又或者说他与江太医不分伯仲,在盛京颇负盛名,是圣上令他快马加鞭赶至这里。
看着裴砚满脸的茫然,洛千屿还是出声安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论如何,扶桢还活着不是吗?人只要活着,就还有盼头。”
盼头?裴砚不清楚若是自己失了这一身武艺那么盼头在何处?
雄鹰翱翔于天际,当那双翅膀被折断时,那么它的盼头在何处?
东厢房的洛承恒简单包扎后伤口后忍着肩膀的剧痛,他迫不及待跑去西厢房,怒斥着让下人们下去,双目赤红咆哮问道:“你为何护着我?!你若是没护着我就不会有这个结果了!”
如若不是扶桢摔下来时护在他下方,那么从悬崖上摔下时被尖锐的石头砸碎了手骨的就是自己了,而不是扶桢!!
面对怒不可遏的洛承恒,裴橙似乎不知如何解释,但还是思量半晌给出了答复:“堇疏我不曾护着你。若是我纹丝不动,那个位置满是尖锐碎石摔下去我必定半身残疾,甚至瘫痪乃至死亡。是以我需要移到你右边,方才能活下来。”
洛承恒已然不记得摔下来的那个位置到底如何险峻了,看到裴橙苦笑着耸耸肩,怒火不免浇灭了一些,“当真?”
裴橙无奈点点头,“难不成我还哄骗你不成?如若当真要我二选一,我情愿是再不握剑也不能是半身残废,亦或是死亡。”
终于,洛承恒恼怒的情绪顿时冷静下来了不少,也不知如何安慰裴橙,两人无声对视一会,他上前拍了拍裴橙的肩膀,无声安慰。
念着洛承恒肩膀上的伤,裴橙让他到东厢房歇着,然后目送着洛承恒的离去。
八月的天暑热难耐,就连刮来的风都夹带着阵阵暑气。
裴橙缄默地坐到了窗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无力的右手,不言不语,良久才扯出一丝笑。
殿下,您的三哥好好的。
幸好,我也活了下来,只是如此的我,还能迎娶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