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

郁矜喃喃道：“大师姐，你明明这么……好看，为什么还要贴人皮面具啊？”

眼前女子红衣似火，耳着明月珰，唇点胭脂，鲜鲜艳艳，细腰如杨柳摆水，点点浮沉，说不尽的风流，堪比牡丹花色撩人，话不尽的妩媚，犹如狐狸勾魂般蛊惑人心。

瑶芳：“你有所不知，当年老娘欠下的风流债太多了，还不起，只好换张脸，重新做人。”

郁矜恍然大悟：“你来深渊谷是因为……”

瑶芳言简意赅：“避难。”

郁矜叹了口气，竟然没想到是这种缘故，他一直以为来深渊谷的，不是穷凶极恶，就是罪大恶极，毕竟，谁没事会来深渊谷遭罪啊？这里血海滔天，群魔乱舞，鬼魂哭嚎，在这待久了，身上的戾气都会比常人重上几分。

瑶芳打量郁矜片刻，郁矜被她盯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问：“怎么了，师姐？”

“我教你做人皮面具吧！”

郁矜一愣，摇摇头，诚恳地说：“不用了，我以后用不着的。”

“你肯定用得着，”瑶芳定定地说，“你皮相和骨相都很美，我在这世上阅历比你多，我敢肯定，有你这般美的容貌，不超过三人。”

郁矜不解道：“就算如此，这和你教我做人皮面具有什么关系？”

瑶芳道：“当然有关系了！你不招惹桃花，难道桃花不会招惹你吗？你生得这般容颜，做好祸国殃民的准备吧！按戏园子的话本里讲，会有无数个人为你打起来，然后世界毁灭，你为了拯救苍生，壮烈牺牲。”

郁矜：“……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就……”

“你就什么？你就自毁容颜？看起来你能做出来这种事情。”瑶芳摇摇头，“美不是原罪，但你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

她一面说着，一面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已经制好的人皮面具，这个面具平平庸庸，看起来很大众化。

郁矜叹了口气，目光从人皮面具上移开，抬头看着大师姐，认真地说道：“我学。”

……

郁矜在镜花谷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孔南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后来郁矜回去的时候，把郁矜从头到尾、不带一句脏话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以“吾炼香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为结语，并惩罚郁矜从此上课站着听课，并且下课后不准离开，要求他把当时课上的香一个个炼制成功，方可离开，这都是后话。

小丫当时给他说深渊谷的天眼会打开，他知道小丫要走了，天眼启，群鬼出，本来要去送送她的，但他当时被大师姐拐到了一间不知是哪坐落的茅草屋，也来不及赶回去送她了，郁矜心里对小丫说了句抱歉，很快把这些事情抛到了脑后。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四年时光。

大师姐带他采香，制人皮面具，并暗中教会他“魅惑术”，只不过当时学的时候他以为是一种“蛊惑敌人神智，可以有短暂的出逃机会”作用的武功，并未在意，等到炼到纯熟的地步，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这种武功的最高境界是……双修？

他大为震撼，去问大师姐，大师姐却不以为意，道：

“这怎么了？你也年纪不小了，连‘双修’都不知道是什么吗？”

郁矜：“……”

他怎么会知道？！他在这儿才十一岁！

一日，郁矜站在耕地里，拿着铲子，挖出来一个婴儿形状的人参，抱在怀里。

大师姐躺在在屋檐上，没有一丁点儿大师姐的架子，随便挥挥袖子，道：“你也该回去了，这些香你自行带回吧，我累了，老娘去泡个温泉。让紫荆带你回去，紫荆，去，去，去带小葡萄回镜花谷！”

“紫荆是谁？”郁矜把人参碾成碎末，放在碗里，倒在香炉里，底下火烧得正旺，他又加了把柴火，让火势更旺。

但无人回答他，他抬起头往屋檐上看，发现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后面有一些动静，引起了郁矜的注意力，郁矜转过身，发现是那把紫气环绕的剑，想必这把剑就是紫荆了。

他一直等到香炉里的香气喷薄而出，才慢慢地熄了火，郁矜靠近闻了闻，他现在所制的香，里面含有千年人参，此香有延年益寿、安神养生的作用，就叫它“人参香”吧。

他跳上紫荆剑，剑指东南，一路顺风而行，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刻着镜花谷的石碑，他蹲下去，小声对紫荆说：“把我放到那片空地就好，谢谢。”

紫荆似乎通了灵，按照他的旨意把他放到了镜花谷入口前的空地。

郁矜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环顾四周，发现这的确是片与深渊谷的景色格格不入的地方，深渊谷阴森恐怖，这里怎么像世外桃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