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非哭过闹过,也伤心难受过,可随着年岁的增长,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开始尝试说服自己,原谅自己的生父生母,他也学会了接受现实。
至于自己这个哥哥,一件件累积的大事小情早就让他明白,这个人才是世间最无私爱着他的人,也是他最不该辜负的人……嗯,之一。
陆景凡和陆景非之间差了三岁,三年时间里,皇宫里陆续降生了十个皇子。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十九皇子出生之后,宫里怀孕的妃嫔大有人在,可生下来的不管死活却只有公主。
当初千机阁阁主千机尘也研究过,只是他也没研究出个结果,这件事最后只能无疾而终。
后宫妃嫔二十多年来再也生不出儿子,这也成了天启国一个无法解释的奇闻。
陆景非起身去迎兄长,同时不忘吩咐王五去沏茶。
“哥,你终于记起来看看我了?”
陆景非的话里透着孩子气的抱怨和委屈,也只有在陆景凡面前,他才不用急着长成大人。
陆景凡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陆景非的头:“听说父皇今天心情很不好,我来关心一下未婚妻的情况,免得被人说是我落井下石。”
相府被绑走的那位千金,正是不久前皇帝亲自牵红线,赐婚给陆景凡的未婚妻。
陆景非一想到坊间越演越烈的恶毒传言,他的眼皮子就控制不住的跳,还是象征灾祸的右眼。
“怎么了,”陆景凡敏锐的察觉到陆景非的脸色不太对,“昨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昨晚把人抓回来就开始审,但他们就是不肯开口。”陆景非以为自己恢复如常,所以没提遇到无常使的事。
陆景凡见他不愿说也就没有追问,不过他说的这个情况他早就料到,人会丢他都知道这是必然,毕竟明里暗里不想他好过的人多了去了。
“殿下喝茶。”
王五把茶水放在两人面前就退了出去,陆景凡抿了一口茶,除了温度,其实什么都品不出来。
不是这茶泡的不好,是他的味觉从生下来就缺失,为此姨母想过许多办法,可依然没用。
陆景凡放下茶杯,他看着陆景非,轻声问道:“你知道陆景奇犯了什么事吗?”
“嗯,”陆景非放下茶杯认真组织一下语言才说道:“前因不论,结果就是他在不夜城小城主阿宁的胸口刺了一剑,还刺穿了。”
陆景凡一忍再忍才忍住扯嘴角的动作,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显得自然点儿。
这不能怪他,因为实在太好笑了。
这世上怕是没人不知道不夜城城主护弟护得有多凶残,这要是换个人还好,可偏偏是陆景奇。这是亲爹,要不是亲爹,明年今日午时三刻就是陆景奇的周年忌日。
陆景非长叹一声,他感叹道:“只希望他们那一派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景凡拍着自家弟弟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他们不会闹出幺蛾子,他们只会闹出大幺蛾子。”
陆景非正要说什么,就听外面不知是谁嗷的一声怪叫,吓得他一激灵。
“大人,大人!”
王五手脚并用的爬了进来,他脸上全是泪,哦,还有怕。
“你怎么了?”
“那,那个女鬼……”王五趴在地上,一只手指着外面,话都说不利索了。
陆景非很想把他踢出去,实在太丢人啦。
“女鬼,女鬼她来啦!”
真的喊了出来,王五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陆景非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马上就领悟了王五的恐惧,可他真的明白王五为什么那么害怕了,因为青青山上的那个红衣女鬼,她找上门了!
开什么玩笑呢!
陆景非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晴天大太阳的,为什么一只鬼就冒了出来呀!
“出什么事了?”
陆景凡并不知道他们昨天去青青山跟鬼抢人的事,他也就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怕什么。陆景凡没多想就到了院子里,循着古怪的声音抬头望,就见一个长发红衣的年轻姑娘在他头顶数丈外撕咬着什么。
他见过术士御风而行,所以半空浮着个人他也不会觉得惊讶,他就是不解:“这位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女鬼也是一愣,她这才发现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那眉那眼那模样,只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的一拼。
怎么办,突然感觉好羞愧呀。
她害羞不打紧,她一身红衣却淌起血来,那场面不说有多恐怖吧,倒是莫名很尴尬。
陆景非嗖的一下跑出来挡在了傻眼的陆景凡身前,他激动地冲着红衣女鬼大喊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女鬼懵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说这可能是个误会,可还没等她开口,一道疾风从脑后袭来。
“大胆妖孽啊——”
女鬼只是下意识的回头,可还没等她看清楚,一道杏黄就飞走了,走了……
嗯……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呀。
女鬼茫然无措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她突然感觉自己来得不合时宜。要不然,晚上再来?
“你完了,你完了,你竟然打伤了不打烊的阿狸姑娘,你要完,你马上要完啦!”
王五也是心大,这种时候跑出来看热闹也就算了,他还说起了风凉话。
被他这么一喊,本来还有所迟疑的女鬼猛地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她那张本来呆愣愣的脸当即一绷,接着回头又张嘴对着虚空撕咬起来,样子就像个犯了癔症的疯子。
不打烊这边,睡到自然醒的阿宁随便洗了洗脸准备出门找吃的,果果把钱袋子递给她,还告诉她前街有家包子铺的包子很好吃。阿宁问她要不要吃,她说不用管她们,阿狸出门买鲜果子应该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