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把自己武装的辛苦。
可是所筑起的坚强的壳,被听筒里轻柔的女声轻易击碎。
她道“再见”时,已经掩不住迸发的哭声。
孔徽风尘仆仆,夜奔千里。推开指挥室的大门,恰好听到知意的恸哭。
“知意。”
所有人情绪都低落。
沉默着,关注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整个屋子,只有这个忙碌了整个晚上的女孩像突然卸掉浑身力气,俯在桌案上。
纤薄的脊背随着哭腔,起起伏伏。
没有人忍心靠近。
孔徽和在场的人点头知意,大步迈过去,蹲在知意身边。
“知意。”他又唤了一声。
许则匀说到做到,大概是昨天一早就安排了户籍更新事宜。
而后,才接到纪斯年在缅北营救奈施施的消息。
差一点,他们只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能和他携手,共度余生。
她泪眼朦胧,艰难抬起肿胀的眼皮。
眼前,是带着浓重儒生气质的,气质清雅的孔徽。
他像清泉流水,从高山之巅奔赴而来,以期慰藉。但知意的心,破碎泥泞。
即便亲人灌溉,也只能成为汪洋沼泽。
她的手,是不能自控的颤抖。脑仁像有一根神经线被无形的手搅动,抽筋般的疼痛。
她听见孔徽在解释:“纪赫在缅北的电信诈骗园区由纪怀苍暗中支持,目的是为了在短时间内,迅速吸纳资金足以在‘纪氏集团’掀起点波澜的水花。”
“出事后,纪斯年的重点在于奈施施。而警方和许则匀的重心,则在对纪赫残部的抓捕,和控制此次参与‘绑架奈施施’的黑恶势力上。”
“他们都知道纪怀苍,必有后招。可谁也没想到,纪怀苍竟然携带炸药自爆。”
“据我推断和查证,纪怀苍在上一代纪氏到争权中失败,败走国外。而后,与其大哥的情人暗中苟且,生下纪赫。苦心经营几十年。无奈这一代的纪氏当家人——纪斯年,更加强势。”
“纪怀苍这一支,已经没有再翻盘的可能。所以他的选择是:同归于尽。”
一代传奇的金融帝国,如此,就是大厦倾颓。
知意在这样悲痛的情绪中,手指扣着桌沿,发抖着听完孔徽的这些话。
她问出了一个,很自私的问题。
“这些关许则匀什么事?”
全屋静默。
而后,更加高亢,也更加绝望的哭声再度爆发。
“大哥,这些关许则匀什么事?凭什么让他死在这?”
她不是‘时代航运’的小公主,也不是‘澳门孔家’的大小姐,亦不是‘星光娱乐’的年轻总裁。
她只是一个等待恋人女孩儿。
根根分明的卷曲睫毛早已哭成一簇一簇,被养护的光泽发亮的乌发贴在脸颊。
纤细的脖颈仰着,干裂的嘴唇扑簌簌地颤抖。
语气,渐渐变成颓败的乞求:
“快救人啊!他不该死的!快救人……”
慢一分钟,废墟中掩埋的人生还可能性都会极度下降。
孔徽不忍心,眼皮塌着。
他嗓音也是哑的,他说:“好,救人。我们一定要留下则匀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