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算干嘛的？你再捣乱我可报警了。”女人威胁着，继续伸手向他身后的上官栀子探去。

“你报你的，再伸手，爪子给你剁了！”张乾乾手掌格挡在前，劲气稍露，女人便退后了一步。

女人分不清自己是怎么退开了，愣了两秒后失声高喊道，

“上官青松，你就那么看着我挨欺负是吧？你们上官家就一个有尿性的人都没有么？！”

“我们上官家现在是你当家。”一直在旁忙活的男人愤愤然甩出一句，起身点了支烟便回了车上。

“丁公子...”女人见他离开，一屁股坐到地上抱住了黄毛小伙的腿，哭嚎着，“您看看，您看看，不是我不帮您啊，这一家子都是什么玩意儿啊，吃我的喝我的还跟我对着干。您说有这样儿的么，一窝子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啊...”

“行啦，甭跟我这儿嚎丧。你不光是管不了自己家的人，连自己家的店儿都管不了，是人不是人的都能跟你店里管点事儿。”黄毛小伙一脚踢开女人的手，趾高气扬的抽着烟。

“小逼崽子，信不信老子给你蛋泡子挤出来喂狗？！”一直笑着看热闹的慕容百舸脸色阴冷地对黄毛小伙沉声道。

“哼！”黄毛小伙瞥了一眼慕容百舸和张乾乾，低头对女人道，“我就在车上等十分钟，人要是不跟我走，明儿你就搬家吧。”

黄毛小伙说完一甩手回了车上，女人边抹泪边追了出去。张乾乾回身看着泣不成声的上官栀子，抬手给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心疼不已，但仍嗔怨道，

“有点儿不拿你爷们儿当人了吧？”

上官栀子只顾着抽泣，泪眼朦胧地盯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乾乾无奈地摇摇头，掏出纸巾给她擦擦泪，又给她擦了下头发上残留的西红柿汁肉，

“跟我回家吧？”

上官栀子摇摇头，眼带恐惧，泪水未停，

“你走吧，别，别管我...”

“放屁，我不管你，你看还有人管你么？你都快被人卖了。”张乾乾摸摸她的脸，伸手去抓她的手。

上官栀子忌惮地后腿一步，不住摇头，一脸绝望，

“你走吧，求你了。这就是我的命，你觉得我被卖了很可怜么？那我被你抢走就不可怜了么？我不一样是偷偷摸摸被你养着么，那和被你偷走有什么区别？”

“那你是想被卖了么？”张乾乾皱眉问道。

上官栀子继续摇着头，口气中满带乞求，

“别逼我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们一家子都靠我嫂子活着呢，我没得选的。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也算没白喜欢你一场。你走吧，开学以后我还陪着你，只要离开这儿，我还是你的。他们愿意折腾我就让他们折腾吧，我心都是你的。你走吧，求你了。”

“小妹妹，你这就糊涂了。”慕容百舸上前两步，靠近上官栀子，“妹妹，我兄弟和那小蜜蜂谁对你好？肯定是我兄弟吧？就那小蜜蜂，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他拿什么跟我兄弟比？你现在就得抛开一切往简单了想，到底是人的事儿还是钱的事儿？外头那娘们儿是你嫂子吧？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因为那娘们儿养着你们家么。以后你们家我和我兄弟养了，你先跟我们走，歇几天再琢磨，行不行？”

“我不知道，你们别逼我了。我要是走了，我哥更没法儿活了。他这几年一直在夹缝里过日子，我不想再为难他了。”上官栀子哭着摇头，濒临崩溃。

“不逼你，我送你回家，行么？”张乾乾温柔地说。

“不用，你走吧，我自己能回家。”上官栀子抬眼看着他，哭声渐弱。

“给你的红包还在么？”张乾乾轻笑问道。

上官栀子点点头，自顾自搓弄着手指，

“收起来了，留着当生活费。”

“那估计够你用些年了，里头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张乾乾淡淡一笑。

闻言，上官栀子身躯一震，慌忙道，

“我去给你拿回来。”

“你的钱，拿给我干嘛？自己留着用吧。”张乾乾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不行，我不能平白无故拿你那么多钱。”上官栀子一阵慌乱。

“就当我买你个心安吧，你回头儿把钱给你哥点儿，剩下的你留着当生活费。上学这几年你踏踏实实好好学习，家里的事儿相信你哥能处理好，你哥要处理不好，还有我哥呢。”说着，张乾乾转头看了慕容百舸一眼。

“就是，放心吧妹妹。管家这事儿我可在行了，可以说是小鬼子抓鸡--老手一个。”慕容百舸默契帮腔。

上官栀子迟疑地盯着两人，一时不知如何决断。张乾乾再次伸手，总算是把她的手抓了起来，

“行了，别自个儿瞎琢磨了。走吧，送你回家，叫上你哥。”

上官栀子沉默了，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决断。张乾乾温柔的拍拍她的肩头，拉着她向外走去。同时向慕容百舸说了一句，

“哥，留这儿帮忙擦个屁股。”

“走你们的，等会儿丁老鳖来了我还得耍丫玩会儿呢。”慕容百舸双手插袖，又坏笑了起来。

路边，女人还弯腰趴在车窗旁一脸谄媚的巴结和解释着。

“离家远么？”张乾乾握着上官栀子的手轻声问道。

“拐弯儿胡同口走到底就到了。”上官栀子吸了吸鼻子，低声回道。

“那就走着回去吧，刚好路上可以聊聊。”

说着，两人已走到店外拉菜车旁。张乾乾轻轻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上官青松放下车窗，略带不解地看着两人。张乾乾轻松一笑，

“我们俩同班同学，一块儿跟柱州上学。哥哥，聊聊？”

“你们走吧，我还得收拾着闭店呢。”上官青松面露难色。

“既然没别的事儿，那就聊聊吧，店儿里我哥一会儿帮着收拾。”张乾乾咧嘴笑着。

上官青松回身看了眼车后还在巴结黄毛小伙的老婆，轻轻推开车门绕到路边默不作声地向胡同内走去。张乾乾拉着上官栀子的手，紧随其后，不时便一同隐入了胡同中。上官青松的表情也轻松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包廉价的烟递给张乾乾一支，

“见笑了，兄弟。我太窝囊了，连累了栀子。”

张乾乾接过烟，掏出火机给上官青松先点上，又自己点着后吸了一口，

“哥哥啊，家家有本儿难念的经，想想辙换个活法儿不就结了。”

“唉！”上官青松深叹一口气，“哪儿那么容易啊。前几年我被合伙人阴了一把，公司破产了，家里就一直靠我媳妇儿开的这小菜店儿维持着。慢慢的我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也带着老家儿和栀子吃了瓜洛儿。有什么辙啊，店儿里的钱我媳妇儿管着，说起来这一家子吃喝拉撒都从她手里要。我这...唉！让你看笑话了。”

“哪儿的话，不瞒您说，我高考前还跟我哥在货场扛大个儿呢，这有什么的。日子好好过总会好起来的，您踏踏实实规划一下，兴许哪天儿就又起来了呢。”张乾乾安慰道。

“难啊，我现在整个儿都陷在这小店儿里了。现在要个买袜子的钱都费劲，还能规划什么。我这么大一老爷们儿，混得让媳妇儿快把自个儿妹子卖了，我还能干什么。”上官青松无奈摇头。

“这么着吧，我呢，和栀子在柱州我家一店里做了点儿小买卖，多少挣了点儿，钱搁栀子这儿了。您说之前做过公司，那钱就借您了，您辛苦辛苦，自个儿琢磨着再干点儿什么。家里这小菜店儿让嫂子再雇个人，家里开销您担着，估摸着嫂子也说不出什么吧。”张乾乾看着他，等着回应。

上官青松愣在原地，手上的烟几乎燃烬。上官栀子被他盯得发慌，赶忙从张乾乾手里把手抽出，怯怯道，

“乾乾家在柱州有家娱乐城，我们俩在店里帮他姐的忙儿，钱是那姐姐刚给的。”

“哥哥放心，我们家也是守法好公民，都是正当买卖。有家里人在跟前儿看着，也不会让我们吃什么亏。下学期我们课也多了，估摸着去店里也少了，手上留着那么多钱也没用。您这当哥哥的，权当帮我们理财了，反正赔了也无所谓，挣了您到时候再还我们就行。这您要是再接受不了，那可真对不起栀子了。这点儿魄力都没有，再创业估计也得瞎。”张乾乾笑着，话里刚柔并施。

上官青松思索良久，又打量了二人一眼，愣愣问道，

“你们俩，只是同学？”

上官栀子面色一红，没敢吱声。张乾乾掏出兜里的烟，递给他一支，点上后又自己点了一支，

“我们俩真是如假包换的同班同学，要不回头儿学生证给您看一眼。”

二人抽了两口，见他没回应，张乾乾又说道，

“当然也不止，我们俩不还一起兼职着么。”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上官青松正色道。

“在柱州，我家里有栀子一间房。”张乾乾收了笑容，认真回道。

上官青松闻言看向上官栀子，吓得她低着头躲到了张乾乾身后。又抽了两口，上官青松眉头舒展，随即又不禁缩紧，

“你比丁家那货靠谱儿，你俩在一块儿我倒是放心。不过，丁家在这一片儿不是好惹的，我怕...”

“这您放心，我哥能收拾丁老鳖，不会给嫂子带来麻烦的。”张乾乾倒是轻松了起来。

“兄弟你，什么背景？”上官青松看看手上的烟，疑惑道。

“大学本科啊，就是还没毕业。”

张乾乾逗了一句，上官青松顿时一愣，倒是上官栀子被逗笑了，忍不住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张乾乾尴尬地笑着抓住上官青松的胳膊，解释道，

“开个玩笑。我们家就是做点儿生意，丁老鳖没少欠我们家钱，所以他在我们家这儿还算比较乖巧的。”

“那，栀子可算是高攀了。”上官青松脸上显露出了不安。

“您可别逗了，就您这妹妹，跟我这儿可有地位了，我饭卡都在她手里，见天儿的我得求着她赏饭吃。”张乾乾打趣着，见机又握住了上官栀子的手。

“栀子，以后别那么不懂事儿。”上官青松面露尴尬。

“跟您瞎逗呢，别介意，我也是爱臭贫。”张乾乾摸着上官栀子的头，竭力帮她解围。

“你们俩，挺好。我媳妇儿那，我想办法，就怕这大过年的她再闹腾。”上官青松又忧心忡忡起来。

“没事儿，哥哥，我相信你的实力，肯定能搞定的。栀子我先接走上我们家玩儿两天，您安顿利索了我再送她回来，您看成吧？”张乾乾认真鼓励道。

“我先回店里，你俩过一会儿偷着溜边儿走，家里处理好我再给栀子打电话。”

上官青松像是耗足了决心，说完便硬着头皮走出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