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成王任命你为中侯,掌管王宫宿卫,岂可令外人随意出入内宅!”
吴晴儿像一个影子,属于笙戈的影子。
“怎么会有外人呢?出嫁的姐姐,牵挂弟弟,未婚的弟弟,思念姐姐,本是一家人,我怎能不令其团聚呢?”
“若出了事端,公子岂不要受成王怪罪?”
“成王啊,海一样的人,虽如海,却无波涛。”
“公子,喝口茶吧,晴儿永远说不过你。”
“晴儿,这茶好,水也好,却时候未到,欲得一壶好茶,就要忍得煎熬。”
吴晴儿不懂茶,但若论煎熬,却无人比她体会更深。她非不明等待,然若等来的是恶讯,却当若何?天下之大,总有些事,不在掌握。
天下大?心大?是什么,不受掌握?
矇瞽说,不是天下大,是你心大,若心有定,处处是天下。
终究放不下。
北方,北方像家乡一样,懵懂时的家乡。
贺兰神驹,可出青城;心的围城,无路可出。
旱海的夕阳里,有一熟悉的陌生人,陌生的是脸,熟悉的是心。但这张陌生脸,曾经和公子何其相像。吴晴儿感觉神已分、身已裂,一半属于黎明,一半属于永夜。
夕阳每日不同,人却从未不同。
神马追魂倒是放的开,催着金骆驼,去寻沙漠中的可口料草。
狄王葛生躺着湖边的沙滩上。
吴晴儿走到他身边,轻轻坐下,双手抱膝,欣赏落日的余晖。
天地一色,唯火之红。
“多美啊!”
“留下来,旱海的每一天,都这么美。”
“我的红裙呢?”
吴晴儿不答反问。
“在我怀里。”
葛生从怀中取出皮囊,包着件红裙。
“堂堂狄王,怀揣女裙,成何样子?”
“即使我穿上这红裙,依旧是狄王,狄人看人,用心,不用眼。”
“是啊…你背过身去,我要换衣服。”
“在旱海,假如我愿,这火,这星,这月,皆是我的眼,你怎避得开?”
“谁说要避你,要避你我就不来此,我避的是我的眼。”
葛生背过身去,身后盔甲落地,风戏红衣。
“风大,披上我的袍子吧。”
“不,只有在这,才能穿它,穿一分钟,就少一分。”
“留下吧,在旱海,去掉伪装,重新找回自己。”
“我就是自己。哎…公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那你又因何,来旱海寻我。”
“我亦不知…不知道,为什么,初次见你,就觉熟悉;不知道,为什么,你坠下天阙,我要流泪;不知道,为什么,不论多远,我都能找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总想来看看你。”
“如果,我说,我才是真正的公子笙戈,你会留下吗?”
“我分不清笙戈和葛生,我只能守着公子,只有我知道,他的苦痛,他的不安宁!”
吴晴儿轻轻的笑,笑里尽是伤悲。
东方欲晓,神马追魂在和新伙伴告别,吴晴该离开了。
白昼在青丘,夜晚在旱海。
马背上,有一女子。
失去了记忆。
…
有一种爱,是情欲的托词;有一种爱,是慈悲的演绎。人啊,只见情欲,不见慈悲。
如来与卿,怎得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