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现在才来?”孔茜安问方瑞朗。
“等老爷子的骨灰盒,寄存,都要时间。”方瑞朗温和地说。
他转头看了眼孔茜安的半边污渍,说:“要不要带你去买件新的?”
“不用了。”孔茜安努了努嘴,“谁没事穿黑衣服啊。我最讨厌黑色了。”
方瑞朗点点头:“也是。”
“你要不要睡会儿?累不累?”方瑞朗看到孔茜安打了个哈欠,“这两天辛苦你了。守灵三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我还好。”孔茜安叹了口气。
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方瑞朗:“你爸妈怎么没来?”
“岁数大了,来一趟也怪麻烦的。”方瑞朗看了看孔茜安,轻笑了一下说,“再说,生活习惯也不一样,过不到一块儿去。”
孔茜安撑着胳膊,架在窗户上,看着外面,车子刚刚经过一片水稻田。
结了穗的水稻沉甸甸弯了腰。
她转过头说:“乡下是不是到农忙的时候了?”
方瑞朗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孔茜安笑了,娇嗔道:“农忙就农忙。扯什么来一趟不容易了?我哪里不欢迎他们了。”
方瑞朗还是笑:“你没有不欢迎他们。是我怕他们给你们家添麻烦。”
他在一个红灯的时候,摸了摸孔茜安的手背。
孔茜安回过头,看到方瑞朗的眼神,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方瑞朗又摸了摸孔茜安的手背。
“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他轻声说。
孔茜安说:“我爸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方瑞朗收回手,重新踩下油门。
“他糊涂了。”
“我知道。”
“他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我知道他不会说。”
“他心里也没想过。”
“我知道他心里也没想过。”
方瑞朗不止一次和孔茜安有过这样重复而又没营养的对话。
孔茜安也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表达自己家里人从没有看不起他。
“你累了吧。睡会儿吧。”方瑞朗终止了对话。
……
他们来的时候是坐苏航的车,现在回去的时候,邢宥给苏航找了代驾。
苏航开的是辆商务车,车上三排座位,苏航一个人占了一排。
他已彻底醉酒,倒头就睡。
邢宥和米栎坐在苏航后面一排。
邢宥也喝了不少酒,米栎挨着他的胳膊,闻到阵阵酒气。
“你喝得多吗?”
“半斤。”
“半斤白酒?”
“是不少。”邢宥对米栎笑了笑,拉开了商务车的窗户。
米栎撅了撅嘴巴,邢宥掐着她的脸蛋:“不让我喝酒啊?”
米栎斜了邢宥一眼。
“那我下回少喝点。”邢宥乖乖地表态。
米栎不说话,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