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横看竖看都是鹿颜没错,妆化了一半,光上了粉底还没涂任何带颜色的东西,仙侠剧嘛,都往白一个色号的颜色画,这会儿看起来惨白惨白的,吓得人一哆嗦。
“那、那是谁摔下来了?”人群里急吼吼地转回去看事故现场。
一片兵荒马乱,倒塌的台子里,最后被翻出一件戏服来,白衣飘飘的,和鹿颜身上这件如出一辙,似乎是备用的服装。
“操,人呢?”道具组员一脸惊悚,急急忙忙对导演说,“真的,我刚才真看见有人掉下来啊,就算不是鹿颜,那也是个人啊,怎么成衣服了?”
导演挠挠头,到没生气,有些庆幸地说:“嗨呀,你看错了吧,没人出事不是更好。”
另外的同事也起哄:“就是,非得掉下来个人你才满意啊?”
鹿颜的脸上神色莫测,她动了动胳膊,似乎觉得哪里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惨白的粉底液,显得有几分苍白憔悴,像是真摔伤了一样,她的助理低声和她说话,鹿颜摇了摇头,似乎是示意自己没有事。
工作人员拿着那件衣服离开,江临双挑了挑眉梢——一股子腐朽的死亡气息从那件衣服上传来,但工作人员走太快,他没太看清。
小小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剧组的拍摄还是很紧张的,江临双虽然不记得以前做群演的经历了,但切身体验感倒是不坏,也不难,他这角色又没啥演技要求,台词都没一句,就要端个花架子,拍出来上镜好看就行。
这一场很巧就是他和鹿颜搭戏,鹿颜演的是暗恋仙尊的女弟子,算得上女三或者女四吧,这一幕是她来找仙尊,没见到仙尊本人,遇到的是仙尊的心魔,还要被打伤,演出难度全在鹿颜那里,江临双这角色,放大招都不需要大动作,随随便便拎着剑捅一下就完了,剩下的法术效果自然是靠特效的。
导演还在那说呢:“别紧张,你动作漂亮点就行,表情——对,就你现在这个表情,天哪你太适合演反派了吧!自己揣摩角色了吗?”
当然揣摩过了——迪亚纳第一大反派司月大神官,这角色他揣摩两百来年了呢。
道具组递给他仙尊的佩剑,就是一把很普通的剑,缠了绿色的布——因为上面也要靠后期来做华丽特效造型。
剑一入手,江临双就迟疑了一下。
导演刚要喊开始,鹿颜已经站好位置了,表情都摆上了,江临双忽然举起手示意暂停。
鹿颜表情更不对了,似乎被噎着了,看上去相当难受。
“怎么了?”导演还算和蔼地问,“紧张,还是哪里不明白?”
江临双举起剑:“你们拍戏用真家伙?”
道具组在旁边哈哈大笑:“我们做得像真的吗?哈哈哈,假的啦放心,真的哪有这么轻。”
江临双也没说什么,转身看了一圈,走到一把椅子旁边,导演刚要问你干什么去,只见江临双抬手用力一挥,咔嚓——
椅子的边缘被砍飞一块,木屑四溅,差点绷进道具组眼睛里。
“我力气可不大。”江临双凉飕飕地说着,他确实力气不大,法师哪有大力士,狂战士说出去能听,狂法师能听吗?
全场都惊呆了,这可是比刚才台子塌了还大的事故了,因为这把道具剑是要往女演员身上戳的!
导演甚至惊出一身冷汗,回过神来暴跳如雷地咆哮:“道具,道具!干什么吃的,哪里搞来一把开了刃的真剑?这是幸亏人心细眼明,发现了,这他妈要是真捅上去,算他妈你的我的?”
道具组也惊得说不出话了,组长不信邪地冲上去,一把抹在剑刃上,哎呀一声被划出一道大口子。
随着他手掌的血液流出,道具组的成员就好像白内障忽然好了一样,齐齐汗毛倒竖——那可不真是真剑嘛,剑刃那个尖利程度,做的道具哪有那么逼真啊。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们工作失误——”
一群人哗啦啦冲过来,安慰鹿颜的,感谢江临双的,还有给他们道具老大贴创可贴的。
鹿颜的表情依然很奇怪,她看起来有气无力,也没有对这次事故说任何话,只是对助理比划了一下什么,助理急忙走到导演身边:“对不起,今天鹿颜实在不太舒服,看这正好道具也不对,能不能让我们鹿颜休息一天?”
导演眼看着鹿颜的脸色都不对了,本来就有点心虚,也就不好反驳,只说:“那行吧,今天我们先拍别人的戏份。”
鹿颜回去休息了,改成了拍江临双和谢意,整个剧组对谢意的演技水平相当有准备,基本都是拍个十几条备用,而谢意也不知道是真敬业,还是干脆拿这当成了亲子活动的机会,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地拍,都不嫌累的。
下午的时候江临双今天的戏份就拍完了,谢意还有晚场,他们一起在谢意的车上吃了饭,江临双就先回酒店去了。出门的时候又看见记者在采访,似乎被采访的是那个叫白什么的,江临双没太记得那女生的名字,是看她身上有死气,疑似养小鬼,才勉强记住这个人。
娱乐圈果然水很深啊,江临双感慨,那个叫鹿颜的,身上也有死气,而且更浓。
正想着,他在酒店外的停车场上就看到了鹿颜。
江临双停住脚步——那不是鹿颜,或者说不是完整的鹿颜,那似乎,只是鹿颜的灵魂。
他想了一下,一个隐身术罩住自己,直接飞到了酒店房间里,快速躺下,死亡骑士的断手一拉,江临双就以灵魂的形态迅速飘出了窗外,留下死亡骑士的手,正在认认真真给大神官的身体掖被角。
鹿颜的灵魂是被两个瘦长的影子拖着走的,她似乎意识清醒,正在奋力挣扎。
一道铁链缠绕着她,将她牢牢锁住,拖拽着她往前走去,那两个瘦瘦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很像披麻戴孝,一身灰白的麻衣,拖拽在地面上,遮住它们根本没有沾地的脚,头顶还有高高的尖帽子,帽子上好像还模模糊糊写着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