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没有那样的年纪阅历,她唱出的也就是自己的版本,姑且把基调定在温情上吧。
比较像是《人世间》那首歌的感觉,即使生而平凡,他们也是某些人眼中最重要的人。
只是这首歌不是那种一身正气的大歌,更像是一首自由自在的小调,调皮地跳跃着,却又悠长绵远,听完让人怅然若失。
更适合一个人在阳台的躺椅上,感受着夕阳、树影和微风,闭着眼睛想重要的人。
就像一个少年人,在历经岁月之后,翻着以前相册回顾往日时光,有些人和事变了,有些却没有变,他或者她,依然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愿你踏过千重浪,归来仍是少年模样。
这就是林夏想表达的感觉。
吉他声为现场带来了一丝如同暖阳的气氛。
林夏就这样在人群中边弹边唱:
“这世间有那么多人,人群里敞着一扇门。”
“我迷朦的眼睛里长存,初见你蓝色清晨。”
韩珂和林伯山在家看着她的演出。
林伯山同样想起了大都会,那是他的梦想,还有爱情开始的地方。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他和韩珂说。
“嗯?”
“赫尔南多曾经说过一件有趣的事,他认识一个华夏女高音,能唱标准的、没有口音的意大利语歌剧,却连一句意大利语都不会说。”
听到这里,韩珂想起林伯山的老师,那个绅士的意大利籍小老头,也是笑了。
记忆回到他们初见的时候。
当时她在录制歌剧《第十二夜》,和赫尔南多的管弦乐团合作。
当时已经重录了一百三十多遍,整个现场一片低气压,赫尔南多改总谱改到早上四点,却发现乐手手里的还是旧版分谱。
一向温柔绅士的小老头也发了脾气。
在重复了一百多遍的压力之下,所有人都在一直犯低级错误。
包括扮演薇奥拉的女高音韩珂,也进错了一次节拍。
看到所有人状态低迷,赫尔南多没有说话,韩珂却主动要求:“再让我单独唱一下,先生,我不会再犯错了。”
一百多遍录下来,一般人早就不知道怎么唱了,至少那些乐手已经麻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拉什么,只知道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赫尔南多的要求。
重复的录制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就连林伯山都觉得有点累了。
但他发现,那女高音明明是全场除了赫尔南多之外,最辛苦的人。
她却不会沮丧也不会累,只要赫尔南多一抬手,她就能一直提起状态唱。
公会的人出来打了圆场,这么磨下去也不是个事,索性让他们准点下班:“亲爱的,现在下班了,明天再练吧。”
乐手们已经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麻木地离开,逃离这个窒息的环境。
林伯山也走了,他发现落了东西,又返回排练室。
再次听到了那一段咏叹调的旋律,然后他看到,韩珂极其生气地把谱子摔在地上。
那个他眼中完美的女高音在那一刻突然生动了起来。
本以为没人的韩珂的一脸尴尬:“对不起,我不是有什么意见,只是……”
林伯山笑了。
他能懂那种心情,无关其他什么,只是无法达到完美时,对自己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