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人惊惧的目光中,元氏手起刀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剜下了一块肉。
一块烂肉掉在地上,血粼粼的。
里头还有白色的蛆虫在爬来爬去,当元氏用自己吃饭的一个脏的让人作呕的碗装着,递给裴忠,裴忠差点没吐出来。
“夫人,这是……”
元氏嘴角衔起一抹阴仄仄的笑,她的嘴一张一合,说的话太大,裴忠听不懂了。
“夫人,您说什么?”
元氏指了指手里的烂肉,又指了指京都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张,“啊,啊,啊……”
裴忠猜测着意思,“夫人,您的意思是,想让国公爷也染上花柳病?”
元氏猛地点头:“啊,啊,啊!”
裴聪一哆嗦,有些害怕:“娘啊,我这么做,要是被爹知道了,他非要杀了我不可。”
元氏摇头,又指了指裴聪,又点头,嘴里“啊呜啊呜啊呜”,裴忠就在一旁说:“夫人,您的意思是,只要国公爷得了花柳病,他就没办法有子嗣,这镇国公府就是世子爷的,是吗?”
元氏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嗯嗯嗯,嗯嗯嗯。”
裴忠又继续说道:“世子爷,夫人说得在理啊,到那时候,您就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子嗣,他就算再恼你,再恨你,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啊!”
总没有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给杀了的道理,那他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裴聪不说话了,盯着碗里头的那块烂肉。
裴忠看向裴聪:“世子爷,夫人说的,咱们是干还是不干啊?”
裴聪眼神狠厉,“干!”
不干,他将一无所有,干,镇国公府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为什么不做。
裴忠连忙撕下自己衣角,将脏碗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上头的血沾到自己身上。
元氏将匕首在自己身上的烂肉里戳了戳,等上头沾满了血,这才递给裴忠,“啊,啊,啊。”
裴忠将匕首也给包起来,将两样东西放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元氏看向了裴聪,她伸出手,眼神慈爱,似乎是想要抚摸自己的儿子。
她身上的疮已经烂到了肉里,每分每秒都在忍受着疼痛。刚开始,那些蚊虫在她身上飞来飞去,她还能赶一赶。
到后来,蚊虫产的卵,在她的烂肉里变成蛆虫,在她的烂肉里钻来钻去,元氏刚开始癫过,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反正要死。
“娘。”裴聪知道她的意思,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依然往前靠近了一步。
待看清楚元氏身上那让人作呕的烂疮,腐烂的肉味,还有粪便的臭味,裴聪一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贵公子哥儿,何曾见识过这一幕。
当下就干呕了好几声。
元氏的眼神暗了暗,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墙壁边上。
元氏望着裴聪,眼里都是泪,她“嗷呜嗷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裴聪却明白了。
“娘。”裴聪眼睛酸涩:“你要好好的,等我当了国公爷,我一定,一定把你接回去,给你请大夫给你治病。”
虽然元氏现在的状态不好,但是她毕竟是裴聪的娘,母子几十年,血浓于水,人之将死,裴聪说不难过是假的。
元氏欣慰地笑了,又苦笑着摇头。
她拿起手边的木棍,在地上划拉了几个字。
这几个字,她写得很慢,木棍在地上划拉,划拉的很用力,像是想把这木棍变成一把剑,穿透她厌恶的那个人。
儿啊,我在奈何桥上等你爹,千万别让娘等太久啊。
裴聪哭着点头:“娘,你放心,儿子知道。”
元氏满意地笑了,挥挥手,裴忠在一旁说:“世子爷,夫人意思是,让咱们回去呢。”
元氏点点头,又继续挥挥手,眼里露出裴聪熟悉的慈爱与温柔。
到底是母子情深,裴聪当下就哭出了声:“娘啊,娘啊,我带你回去找大夫,娘……”
裴忠拉着裴聪出了猪圈,还不忘劝道,“世子爷,您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啊。”
裴聪转身跪下,朝着元氏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娘,你等我,儿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镇国公府,一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元氏往前走了几步,铁链将她给栓住,限制了她的行动,她望着裴聪离去的方向,突然,一个让人作呕的声音传来。
“娘子,你相公回来了。”
元氏转头,就看到一个满脸生了烂疮的男人,正边解裤子边往元氏走来,他一张脸,已经烂的看不到好肉,脱了衣裳的身上,也是烂的没一块好肉了。
那男人年轻的时候家中富贵,便寻花问柳,年纪轻轻地就得了花柳病,钱也用完了,再加上身上的烂疮吓人,便躲到了这深山老林里头,本打算了此残生的,直到有一天,他的猪圈里多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也得了花柳病,还是个哑巴,但人家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
老男人许久没碰过女人了,当下就将元氏给办了,还把元氏锁在了猪圈里,方便他取乐。
“反正大家都要死了。”那男人咧着满嘴黄牙,“死之前,咱们就做快活夫妻,多好啊。老天待我不薄,没想到在我死之前,还能有这样的艳遇……”
就在老男人要碰到元氏,元氏手里头的木棍,突然狠狠地用力往前一捅,光着身子的老男人,肚子就被元氏捅了个穿。
血汩汩地往下流,老男人当即就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倒地不动了,睁着一双可怖的眼睛,死不瞑目。
元氏没有丝毫的犹豫,从老男人身上搜出了火折子,她点燃了身下的干草,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她手中的目光,朝自己的胸口插了进去。
临死之前,望着冲天的火光,元氏的眼睛始终看向京都的方向。
老男人的房子都是泥巴木头搭的,再加上,冬日准备了不少的柴火,火一起,风一刮,火舌将整座房子都给吞噬了。
冲天的火光在白日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那滚滚的浓烟,升到空中,才被人发现。
很多老百姓从屋子里头出来,指着天空,交头接耳。
“那儿是不是着火了,怎么那么大的烟啊!”
裴聪伸头朝天空看去,滚滚浓烟,看的出发火的那地方火大的很。
“好像是山林子里,莫不是发山火了?”
“这春天哪里来的山火啊?肯定是有人在烧火啊,那么大的林子,火烧的那么大,瞧瞧那烟,黑漆漆的。”
裴聪立马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往一家酒楼狂奔,直奔到顶楼,看向烧火的地方。
那地方,正好是他刚才去过的地方。
裴聪双膝一软,下意识地就跪在了地上,悲怆地大哭:“娘啊!”
裴忠跟着跑了上来,叹了一口气,将裴聪扶了起来:“世子爷,咱们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夫人的期望啊!她不想拖累您啊,想要您一心一意地完成您的心愿啊。”
裴聪擦了把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娘,你放心,你慢点走,等一等,我一定会送他下去陪你的!”
他是谁,意思不言而喻。
三朝回门,裴文定沉稳持重,对待袁芊芊跟宝贝似的,看的袁母心欢不已,直言女儿嫁的好,直到下午,裴文定与袁芊芊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袁芊芊趴在袁文定的胸口上,一脸的喜意:“老爷,您知道我娘是怎么夸您的吗?”
“怎么夸的?”裴文定抓着袁芊芊的手,笑着问。
他同样笑眯了眼睛。
“说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原来为的就是遇见你。”袁芊芊感动地说道:“老爷,真好,我还是等到了你。”
“芊芊,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裴文定搂着袁芊芊纤细的腰:“你给我多生几个孩子,好不好?咱们的儿子,我一定会给他最好的。”
这是就差将镇国公的位置双手奉上了。
袁芊芊双眼放光:“老爷,您说的可当真?”
“当真!”裴文定哄女人自是有一首,袁芊芊一直在闺阁之中,除了那个早死的未婚夫婿,与外男根本没有半分的接触。
她沉溺在裴文定的甜言蜜语中,期待着:“老爷,我一定给您生个大胖小子。”
裴文定搂着袁芊芊,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