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姮,你害我?”小越侯哆嗦着抬手指向越妃问道。
“我这是在害你吗?”越妃微微皱了皱眉开口,“我分明是在帮你。”
“你......你好狠的心啊!”他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一心为家族筹谋,一辈子殚精竭虑,最后却败在了自己亲妹妹手上。
“……”
“是彭坤杀了老乾安王,夺了宣氏兵权。”凌不疑颤抖着道出这么多年他查出的真相。
“可即便如此,孤城也不至于城破啊?”文帝蹙眉,孤城地势易守难攻,他知道以当时孤城,以他的好兄弟霍翀的实力,撑上十日不在话下。
“因为雍王,偷换了军械。”凌不疑痛苦的闭上双眼,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本可支撑十日的孤城,到最后讲两日都没撑下去。”
“雍王?”文帝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凌不疑要一直抓着军械案,难怪他不顾一切也要亲手杀了雍王......
凌不疑从未与旁人说起过这些年查到的证据,如今,他是把自己查到的一切都说出来了。
“是你们,因为自己的私心与贪念,害死了老乾安王......”凌不疑缓缓睁开双眼,再也无法冷静,怒声吼道:“害死了我舅父!”
文子矜站在凌不疑身后,她只恨自己不能切身体会到他此时有多痛,只恨自己不知到底如何才能让他好受些。
心疼的泪水湿润了她的双眼,凌不疑的身形也随之模糊起来。
那边小越侯还在不死心的为自己辩解。
“闭嘴吧!”文帝朗声制止道,“朕念你越氏满门忠烈,仅剩你兄妹二人存活,朕不杀你。”
文帝这样说完全在文子矜意料之中,她太了解自己父亲了,他与皇兄本就是相似的性情,最重情义。
“但从今日起,剥去你的爵位,去给朕守皇陵!”文帝接着说道。
她看向凌不疑,只觉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眼底的不甘与不解快要溢出来了,他不明白为何小越侯作为造成孤城城破的凶手之一,处罚竟如此轻。
越妃也愣了愣,她知道,按照律法,今日若跪在这里的不是她三兄便必死无疑了。
她也抬眸看向凌不疑,又看了看他身后自己同样也泪流满面的女儿。
“陛下!”越妃知道,自己得说些什么,“陛下如此优柔寡断的处决,真叫阿姮看不起你!”
文帝面不改色装作没听见一般。
文子矜抬手拭去泪水,抢在小越侯领命之前跪下了。
“父皇!”谁也没想到文子矜会在此时开口。
文子矜红着眼眶,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父皇如此处决可有替老乾安王想过,可有替孤城想过,可有替霍翀将军想过,可有......替子晟想过?”
文帝偏过头去不看她,可下意识的一偏头,看见的又是凌不疑那张破碎的神情,他只能匆忙又换了个方向。
“父皇,十二年了,子晟呕心沥血彻查真相,只为还孤城一个公道,今日凶手就在眼前,父皇如此一句轻飘飘的处决要子晟如何想?”
凌不疑闻言无声哽咽着,他想说不能说的,心爱之人会替他说,他固然是不幸的,但他也是幸运的。
“子晟视父皇为亲长,相信父皇会还他,还孤城公道,这才有了如今的情形,父皇如此处决,难道是要和他说,父皇您不会替他做主撑腰,不会替霍氏,替孤城百姓做主吗?”
“文子矜!六公主!”小越侯怒吼道,“我可是你舅父!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啊?”
“舅父。”文子矜直了直身形,头也不回的应道,“你我先是父皇的臣子,再是亲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即便是本宫犯错也应当按律法处置,更何况是舅父你呢?”
“够了。”文帝出声制止道,他转向凌不疑安慰道,“子晟,你放心,彭坤一案,朕一定会彻查清楚。”
“父皇!”文子矜双手举至头顶俯下身,“子晟已经独自面对这一切十余年了,难道日后也还是要他独自一人面对吗?”
“朕说够了!”文帝怒声遏止,他从未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大声说过一句话。
“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重新处决小越侯!”文子矜也提高了些许音量再次请求道。
“陛下......”越妃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女儿这般执拗,眼眶也红了,她上前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凌不疑的声音打断了。
“陛下。”凌不疑跪在文子矜身旁,他看了看一旁还俯身恳求的文子矜,只觉得前路再艰难困苦,只要有她的支持和陪伴他都不惧。
“臣,遵旨。”
众人都以为凌不疑也是要为自己,为孤城讨个公道,可没想到,最先接受这般处决的竟是他自己。
文子矜闻言愣了愣神,她直起身朝他看去,凌不疑侧头也对上她的双眼,只安慰的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