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这样自卑,其实跟原生家庭有关,他从来没在艾媛那里获得过百分百的爱,所以对于感情这方面总是没有配得感,他宁愿用金钱交易来获得这类东西,或者威逼利诱,因为艾媛也是这样对他的。
他坐在18世纪末新古典主义风格的胡桃木沙发上,沙发上美人鱼、扇贝壳和海豚为代表的水生主题雕刻和狮兽浮雕并存,沙发上垫有贴肤兽皮以便给人最舒适的享受,工作时间以外的他姿态放松,周身气质优雅矜贵,说出的话却极其不符合他的身份。
费林林看着他,“你从哪里看出我觉得恶心的?”
陆延的声音很低,“不是吗?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别装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不认为我露出了什么表情,如果非说有什么特别的情绪,那也是心疼,你能区分同情和心疼的区别吗?”说到这里,费林林仿佛耐心告罄了一样,露出嘲讽的神情,“哦,你以前语文成绩不怎么样,分不清也是正常的。”
陆延,“喂——虽然我的语文没有你那么高,但也是一直保持在130以上的好吧?”
别的就算了,说到成绩陆延就忍不了,他永远忘记不了自己当万年老二那些年,就算是夸父一直追不到太阳,也会感到疲倦和苦痛。何况,万年老二对他而言并不只是一个称号,而是别人的议论、是父母失望的眼神、也是奋斗到凌晨三点的不甘心。
费林林当然是故意激他的,她从费蕴章那里学来了绝对控制力。费蕴章曾尝试过十三种毒品,每一次都成功戒断,这种意识控制躯体的行为给费林林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她继承了费蕴章的自我控制,她从不会对自己的语气和表情失控,如果她做出了什么表情,那一定是她想让人看到的。而现在,她的目的是让他转移注意力,成功开始治疗。
治疗期间,费林林还游刃有余地跟他聊天,“是吗?你分得清的话,那应该没别的意见了。”
陆延配合她,又突然低声问:“你刚刚说心疼,心疼什么?”
费林林似笑非笑,“你不知道吗?”
房间明亮华丽,费林林的身影被光线投射到地上,陆延看着她纤细的影子静默片刻,“知道,我知道,但我不确定。”
“那你别确定了。”费林林说,“痛不痛?痛的话就活该,谁叫你不过脑子就给连鸿俊来一枪,那个人心眼小还爱记仇,你惹到他,他恨不能把你往死里报复。”
陆延,“你很了解他?”
如果在过去,这种敏感的话题一出,他们之间肯定会起纠纷。就算过去了五年,说起前任这种东西,他们之间的气氛仍然不可避免地紧绷起来。
这是陆延心里最难以释怀的一个心结,他没能拥有费林林的第一段感情,没有机会见识那个在感情方面一干二净的她。初恋对于任何一个人的感情史都起着奠基作用,没谈过之前大家都是白纸,第一个对象会在那张白纸上随意图画,勾勒出自己喜欢的图案,而后面的人只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万年老二不甘心了,还能奋笔疾书努力一把,但是他现在的不甘心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洗去她的记忆。
费林林对那段感情总是很坦白的态度,“到底谈过几年,他的做事风格我还是知道的。”
陆延陷入沉默。
费林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陆延在情感方面的低能量总是让两人同时陷入疲倦和痛苦,她总是忍不住去化解这样的矛盾,于是又说,“我也很了解你,有让你注意行车安全,你有注意这方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