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个自视高傲的人,此时当众被制,不免羞愤交加,一个马步扎稳,双膀较力,口中喝一声“开”呀。
便听得“磕喳”一声响,那柄钢叉鸭蛋也似的木杆儿,竟被双方硬生生的就给撅断了。
此事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只惊得一众军汉,各个目瞪口呆,就连手中提着兵刃也通忘了。
可等他们回过神儿来,正要发一声喊,上前围殴,却忽见几匹战马旋风般冲来,直抵他二人之间,将双方就给隔开了。
那窦武仗着一身血勇,正待发怒,却忽见麻三儿已经跳下马来,走上前,抱拳拱手道:
“小弟不知窦兄驾到,鲁莽了,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海涵一二。”
言罢,便招呼王大愣过来,一并相见了。
那窦武在众人面前失了体面,又被麻三儿抢白得无话可说,当真是有火儿发不出,胸中甚是憋闷,他本就与麻三儿不睦,此时见他身边又多了这几名兄弟,身后又有许多的人马,当真是不敢造次了,只好忍气吞声,鼻中“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扬长去了。
麻三儿见双方初次相见便闹得不欢而散,自然心中不悦,可也知道他这嫉贤妒能的毛病,当下也不便说破,就领着众人,直奔蓝大脑袋的家宅。
这蓝大脑袋当然自知开罪了土匪,脑袋随时都可能搬家,他经过深思熟虑,便决定搬进窦家围子中躲避一时。
今日刚好请来了窦家老大给自己撑腰打气,自己则躲在宅内收拾细软,却不料屋门一响,院中脚步杂沓,还以为着是窦武来了,连忙起身出迎。
却见当先的竟是自家的长工刘二,后面则跟着一众乡勇,各个横眉立目,犹如凶神恶煞的一般,逼将入来。
他本就做贼心虚,心中已将刘二舍了,任由胡匪杀剐存留,此时相见,不免冷汗直淌,又没见窦武的踪影,心中更是害怕,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柴禾劈脸一掌,直打落了两颗门牙,刚想嚎叫,又被柴禾劈面再一掌,直打得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一屁股坐倒在地,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
麻三儿见他挨了打,不免也是在心中叫好儿,可也不能任由着柴禾撒野,他不闻不问,毕竟自己那是义军,是要为这一方百姓谋福的,哪儿能让人家一句话没说,就打起来没完呐。
想到了此处,他急忙拦住了柴禾,又伸出双手,就将这地主老财给扶起来了。
起初蓝大脑袋还以为是碰上了冤家对头,正自狐疑不定,却见麻三儿好生面善,急忙就开言去套近乎了,
“小的便是这一带的乡绅,却不知团头儿您来自哪方?也不知小的怎么得罪了您老人家。
还请各位屋里边儿坐坐,待我让家里的,给各位端茶倒水,也让老总们都歇歇腿儿。”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一对儿斗鸡眼儿扫视个不住。麻三儿却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这等唯利是图的人,便顺口答道:
“我们也是受了窦家围子之约,前来打罗刹教的。
不想半途上遇到了您家里的长工遭难,便出手救了。
而今也将人给你带来了,往后但凡有土匪袭扰,便可来窦家围子寻我们。也是能给你做主的。”
一旁的刘二闻言,急忙跪下道:
“团头儿容禀,小的是死也不回去的了。
他这是吃人的心肝,指不定哪儿天又将我卖了,到那时侯还有哪位英雄肯来救我。
不如现下就随了您去,鞍前马后的也好照顾您老人家。”
麻三儿见他说的凄苦,先有了几分不忍,却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不觉有些好笑,只得随口应道:
“你且起来,你是这家里的长工,我怎好就此做主,还是先看你东家的意思吧。”
蓝大脑袋却也乖觉,连忙说道:
“团头儿这是哪里话来。
小的只是您手下的顺民,一切都听您老吩咐就是,哪儿还能叫您老操心呢。”
当下便命人取来刘二的文书,当众烧了。
麻三儿见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让王大愣将刘二收了,又辞别了蓝大脑袋,继续上路。
这蓝大脑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真是气恼不已,他望着队伍开拔扬起的烟尘暗自咬牙道:
“哼!好汉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就等着瞧吧,有朝一日我定要把面子找回来,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可他的这番说辞,麻三儿等人那是听不到了,殊不知就是这个蓝大脑袋事后竟做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险些就将整个儿窦家围子给毁了。
此正是:
君子坦荡荡,为人谋福;小人常戚戚,唯利是图;天理昭昭然,不漏一物;人心惶惶兮,煞是凄苦。
诸位看官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