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如此说,又常年主持六宫,想来是有好人选啰。”临帝以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怡贵妃顾氏上手帮忙按揉,露出慈祥和煦地笑:“人选现成的就能说出几个,不过臣妾瞧着还是太府令家的嫡女最好……”
皇帝、贵妃、端王,三人凑在一处也算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风铭一直瘫跪在地上,三人谈话就如与他无关一般。
既然无关,也就慢慢站起身来,直愣愣站到腿上有了些许知觉就往外走。
“哎,你……”端王似乎想叫住风铭。
风铭这才恍恍惚惚回头,声音幽冷而漫然:“我谁也不娶。”
其后,他亦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冬暖阁,只在见到瘦猴的那一刹那,摔在了他的身上。
瘦猴搀扶风铭出了宫,两人一车回了奕王府。
风铭一路一言未发,待被扶下马车,人还是恍恍惚惚。
还没迈上台阶,李福已经殷勤迎了上来,哈腰鞠躬:“王爷您回来了。”
风铭一见李福,又想起秋叔,心上针扎般刺痛。
从此,他不但再见不到秋叔,也永远失去了元亓。
一想到失去元亓,漫天席地的痛淹没了一切。
瘦猴强扶着往府里走。
好容易一步步挨回书房。
刚一坐下,钟与又跟了进来。
风铭已经被抽干了全部力气,一句话也不想说。
钟与却也站在面前不肯走。
望着钟与满面担忧与焦急,风铭最终还是没忍住,哭腔出来:“先生,他们让我写休书。”
钟与张张了嘴,似要劝慰,但话到嘴边却变成:“王爷,有些话属下早就想说一直没说出口,现在是不得不说了。”
“可是我不会写……”风铭的目光落在桌面上。
这桌子、这笔架、这书房中的一切摆设还是因为跟元亓大婚,元裕送来的。
钟与望着风铭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是这一日两日,重重叹口气,先是将瘦猴打发出去,又回身将书房门关上,这才隔着桌子郑重向风铭:“殿下,您不能这样下去,风云变幻就在眼前,不可一直沉溺于儿女私情之中啊。”
风铭不反驳,本来元亓就是文倾言的。
元亓早晚要离开,只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舍不得,甚至开始忘记。
钟与显然已经憋了许久,不等风铭反应,只管自顾自继续:“想当初,遇见王爷之时,属下对这个世道已不抱希望,不过是区区贱命一条,要不是父精母血来之不易,不敢轻易毁伤,早已弃世。独独活下来,也不过是独善其身,了此残生罢了。倒是那时的王爷,才离宫建府未满一年,府上正好缺个文书算账的,承蒙不弃收留属下,倒是让属下见到王爷以弱冠之年,却有常人不能有之胸怀,更有着悲天悯人之志。那时属下就想,若是殿下如此身份,有朝一日能够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岂不是能泽被万民、福惠苍生。”